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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坐有两张相对的长椅组成,可以各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根据“唐氏四人理论”,这种“天然良港”自然早就被坐满了。

两人只有到清吧中间坐下,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里面墙边的卡座,那里有两个气度不凡的女人。一色的披肩长发,一个是直发,一个是小波浪;一色的黑衣,一个是黑色套装,一个是黑色连衣裙。一个苗条清瘦,一个比较丰满。

两个人又“你上,你上”地推让了半天,看着一个个的男的走过去,坐下,或嘻皮笑脸或正襟危坐,但最终都一一离开。

“她们两个,目测身高都有一米七左右,年龄大概在……”唐伯虎又开始他的理论分析。

看着又一个男的离开那两个女人的座位之后,唐伯虎说:“赶紧叫服务生来把我这张纸条递过去。”那张皱巴巴的拉登通告居然被他从大厅捏到了清吧。

“你那个只适合骗小女生,这两个不合适,看我的。”杨光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挥而就,唐伯虎看了也叫了声好,便让服务生传过去。

纸条上面写着:“黑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这是修改小虎队的歌词《蝴蝶飞呀》。

还有一句:“烛光中的两只黑蝴蝶,童年时候遇到你们,那是哪一天?”这是修改日本一首著名的儿歌《红蜻蜓》。

杨光有些得意地说:“你看她们手上那么多别人送过去的条子,不出点奇兵,根本不可能引起注意。”又鼓动唐伯虎:“你也露两手啊。”

服务生拿了另外一张条子回来,上面写着两名黑衣女郎的回答:“Where are u?(你们在哪里?)”

杨光一看,哈哈大笑:“这下送到我嘴里来了。”

原来他自小喜欢英文,大学时曾经苦读原版英美名著。他看得最长的英国名著是《简·爱》,前面四分之一看的是中英文对照本,接下来的四分之一干脆直接看中文部分,剩下的一半看的是黑白电影;他看过最长的美国原文名著是《丧钟为谁而鸣》,只看了开头约翰·堂恩的那首诗,还没有接触到海明威的一个字母,就丢开不管了,然后到处说“海明威果然是硬汉,语言就像他的胡须一样硬”。

凭借如此雄厚的英文底子,杨光又拿起一张纸条,挥笔写下:“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这是莎士比亚最经典的一首十四行诗,中文意思是:“我怎能将你比做夏天?你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杨光只记得最开头的两行,这倒符合他蜻蜓点水的风格,什么都知道一点点。就像那句广告词:“男人说够了,其实永远也不多。”

唐伯虎看了按捺不住,提笔在诗的结尾处画下了两只比翼齐飞的黑蝴蝶,寥寥数笔,蝴蝶呼之欲出,他在少年宫学画那些日子简直没白过。

杨光看了有些激动,觉得又是英文又是美术,两大才子联手,完全是一幅必杀的杰作。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鼓勇气,对唐伯虎说:“这个我亲自送过去,不要叫服务生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在唐伯虎期待的目光中已经势成骑虎。

杨光拿着纸条,深吸了三口气,脑海里回想着那两大“朝廷鹰犬”的成功战例,用他们来鼓舞自己,然后一闭眼双脚一蹬,站了起来。

两桌之间的间隔只有几米,杨光却觉得腿软得有些走不动,他知道不光是唐伯虎,还有那么多铩羽而归的男人都在看着他。

这几米对杨光来说就像二万五千里长征,崔键不是唱过:“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前里。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这下杨光知道怎么不容易了,只感觉全身微微发抖,冰凉得就像在爬雪山,还觉得双腿微微颤抖,柔软得就像在过草地。

杨光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这么近老是走不到,又恨时间过太快,这么迅速就到了那张卡座面前。两名黑衣女郎笑吟吟地看着他,两张俏丽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分外美丽,他机械地将纸条递了上去。

“那张黑蝴蝶的纸条是我写的,我能一起坐一下吗?”杨光自认为刚才的发挥还不错,就用黑蝴蝶当开路先锋。

“请坐请坐。哎哟,英文,看不懂啊。”两个女人拿着纸条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用英文回复,所以我也就只有用英文了。”杨光微笑着解释,僵硬得就像整张脸刚刚从冰箱里被速冻了半小时才端出来。

“你写了个黑蝴蝶过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用英语随便写了一句。其实我们英语很糟糕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两个女人又是一阵笑。

毛主席说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女人最厉害的地方是可以无缘无故地笑,也可以无缘无故地哭。西方有句俗语:“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杨光在一千只鸭子无缘无故的笑声中,有点手足无措。

本来仗着自己英语有些底子,想冲过来滚地雷,杀出一条血路,没想到别人一句“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他有狗吃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你们好,我们是一起的。”唐伯虎指着杨光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在杨光的眼里,他的出现无异于神兵天降。

追女人也是一场战争,杨光本来想一鼓作气一马平川,没想到遭到当头棒喝,如果没有援军,肯定一败涂地了。他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那么多男的冲上来,又纷纷落荒而逃:一梭子子丨弹丨打完了,没有人递弹匣上来,不逃就只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了。

“对对对,我来介绍一下,唐伯虎,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杨光顿时来了精神。

一句话又逗得两个女人笑了起来,丰满的那个说:“好荣幸啊,能看到名人。”

“那就喝一杯,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唐伯虎潇洒地和两女碰了下杯之后,将手里端着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虽然名气很大,但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杨光慢慢找回了感觉。

“不要老说我了,两位美女是做什么的呢?”唐伯虎反应也快。

“哪里有一上来就问别人职业的?女人的年龄和职业都是秘密。”杨光假装反驳,他和唐伯虎从来不需要排练,就能完成一段生活相声。

“我本来也不想问的,但你们确实气质不凡,让我忍不住。”唐伯虎果然轻松地接了过去。

“这倒是真的,我们已经在外面转了三圈了,实在没有发现美女,只有到里面清吧来。一进来就发现两只黑蝴蝶……”杨光和唐伯虎的马屁功夫各有千秋。

自从他们过来之后,两个女人的笑声就没有断过,笑到高兴处还互相抚肩摸头,捶捶打打一番。她们听着两个男人的即兴相声表演,根本插不上嘴,只能间或说一个“真的啊”、“是吗”。

“其实,他刚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问错了,你们一定是学生,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我们都是西川大学毕业的。”每次打不开缺口的时候,杨光就会用这招。

“校友倒不是,应该说你们都是我们的学生。”苗条的那个忍不住泄露了秘密。

“大学老师?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呢?读书的时候没有遇到这么漂亮的女老师。”杨光继续发挥。

“就算我们读书的时候她们在教书,也不一定教得到我们啊。你们是教什么专业的?”唐伯虎问得很自然。

“艺术学院的。我教声乐,她教器乐。”苗条的那个干脆竹筒倒了豆子。

“学音乐的啊?我最喜欢瓦格纳了,我家里有全套瓦格纳的碟子,全部是正版。”唐伯虎双眼放光,继续说:“我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搞音乐的和老师,你们都占齐了。”

“喜欢瓦格纳的都有点神经病喔。”丰满的终于插话了。

“就是就是,你看出来啦?”杨光手指着唐伯虎,脸冲着丰满的那个说:“你们不要惹他,他砍死人不负法律责任的。”

又是一阵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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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成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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