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能力就像气功大师说自己用意念帮助大兴安岭森林或者科威特油井灭火一样,都没有办法核实。大家早就不满意每次叫他都会被他占便宜,久而久之,干脆不叫他的名字了,直接叫他“白虎”。
郭护嫌其不雅,一叫则火起,大家改进为“唐伯虎”,将他列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郭护才笑而纳之,为了更加名符其实,他偷偷托关系跑到少年宫学了几天书画,初级班基本上出师了。
郭护长得高大白皙,一身肌肉与肥肉并存,臀部格外肥硕,经常称赞自己是“北欧人的身材”。但这个身材在少年宫却格外惹眼,好在那段时间杨光没有认识韦青,不然肯定会发现在一大堆小孩子中间傲然伫立学书画的当代唐伯虎。
杨光在车里翻阅着通讯本,回想起唐伯虎那句约会女人的的名言,一时鼓不起勇气约会异性,干脆一个电话直接给他打过去。
“干什么?”唐伯虎24小时不关机,难得的机德极佳之人。
“没事干,约你出来耍。”杨光说。
“有没有美女?”这已经和“吃了吗”一样成为男人之间问候的话语。
“没有,你那里有没有?”杨光没好气。
“都没有,那就去单车道吧。”唐伯虎总能说到杨光心坎上。
以前两人的固定窝点是天河王朝酒店的绿豆酒吧,这自然是无所不知的唐伯虎的发现,那里的扎啤才买几十块钱,而且有菲律宾乐队。
一般人看到四星级外资酒店,有点儿望而却步,却没想到这里一扎啤酒比一般的酒吧还便宜不少。来的人很少,反而使得环境有些幽雅。
唐伯虎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新华大道上的四星级安国酒店大堂吧葡萄酒只卖六十元一瓶,硕大的瓶子,兑上冰块,四个人喝都够。
那个大堂屋顶非常高,又是落地式的玻璃门墙,只有两名表演者,一名弹钢琴,一名演唱轻柔的歌曲。
“这种环境下,最容易把女人摆进去。”唐伯虎丝毫不掩饰自己四处奔波发现新据点的目的,“花钱不多,效果很好。”
据点是不断开发出来了,两个人也喝了不少“寡酒”,经常彻夜玄摆,从第三帝国的兴衰到清朝的亲王和郡王有什么区别,从海会寺的豆腐乳和云南白药的来历到可口可乐的配方,无所不包。
每次和唐伯虎会晤之前,杨光总要在国外的网上搜索一些生僻的典故,在被说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冷不防地抛出一个,这样随时都能和他打个平手。
有一次唐伯虎就着安国酒店的葡萄酒问道:“你知道明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吗?”
“官场腐败?崇祯无能?李自成?”这个问题没有复习过,杨光暗叫不好,几个试探性的回答都被唐伯虎摇着他那高傲的头颅否决了。
“那你知道汪兆铭写给蒋中正的绝密信的内容吗?”杨光头天就准备好了这个绝处逢生的问题,很随意地叫着历史人物的字而不叫大名,仿佛谈论着自己的街坊邻居,这下轮到唐伯虎傻眼了。
两人经常就着安国的葡萄酒或者天河王朝的扎啤,互相抽问着很多连提问者本人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并互相觉得对方见多识广而引为知己。
终于有一天他们觉得两大博闻强记之人,没有红颜知己围绕身旁实在太可惜了,开始四处招募听众,以备“红袖添香夜神吹”。
杨光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他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成都婚介所的专题片,每到一家婚介所采访,都被免费接纳为会员。婚介所需要电视台记者这样的人士来撑门面,杨光当然也不会拒绝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自那个专题播出之后,杨光经常接到婚介所的电话,邀请他前去和女会员会面。在请了无数女会员吃饭并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将她们送回家之后,杨光终于发现自己被婚介当了男托,因为这些被吹得天花乱坠的女会员没有一个长得稍微像人样的。
“最漂亮的一个,都只能说在隆冬的清晨,远远看起来是个人形。”杨光无比痛苦又充满诗意地向唐伯虎描述。
“为什么是冬天的早晨?”唐伯虎忍住笑问。
“因为隆冬早晨有浓雾,看不清楚。”杨光恨恨地说。
唐伯虎哈哈大笑,朋友的幽默倒在其次,为自己宽心才会笑得那么爽朗。因为以前听杨光说自己免费入了十多家婚介所,唐伯虎生怕他哪天带个美女出来,说是婚介所介绍的,那心里才不是滋味呢,但要自己掏钱去一家家地入,又不大愿意,这下终于彻底放心了。
婚介暂时没“好货”,只有另辟蹊径,单车道是个绝佳的选择,尤其有唐伯虎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浑身是胆的人。
如何追女人,唐伯虎也有名言:“两有一不要。”具体解释一下就是“有钱有闲不要脸”,就不可能有追不上的女人。
听到单车道的大名,居然是通过一名德国人。有一次杨光刚刚完成一个采访扛着摄像机就直奔绿豆吧,旁边一名老外看到了,很有兴趣地走过来搭腔,用英语自我介绍:“我叫卫理学,来自德国。”
就像雅芳宣称“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一样,老外的中文名字往往都取得比中国人还有中国味道,不知道这个老德是要捍卫中国人都不怎么了解的理学呢,还是崇拜卫斯理而想向他学习。
精通十几种语言兼几十种鸟兽叫声口技的唐伯虎一听是德国人,连忙把杨光拔拉到一边,说:“看我用德语和他对话。”然后嗯嗯啊啊地说了一通,把老卫说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神才用英语回答他:“我没听懂你说什么。能重复一遍吗?。”
杨光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些天才举动,之前有一次一起采访一名韩国人,唐伯虎非得用韩语和人交谈,又是叽哩呱啦一大通,结果人家用中文回答他:“你说的是什么?能说中文吗?”
最现眼的一次是杨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认识两名藏族空姐,正在锦江宾馆旁边的花园餐厅吹得高兴。
唐伯虎开始说在写稿子,打死都约不出来,后来听到有两名藏族空姐在座,五分钟没到就赶来了,还没落座就开始咿咿呀呀说了一番。
两名藏族空姐都表示听不懂,唐伯虎面不改色回答:“你们都不是拉萨的吧?”
藏族空姐不依了:“怎么不是?都是拉萨一环路以内的呢。”
唐伯虎一张老脸只红了半秒钟之后说:“我的,金珠玛米(藏语:解放军),你的,扎西德勒(藏语:吉祥如意)。”
杨光肚子都快笑破了,赶紧拉他坐下说:“这次我都听懂了,资格的藏语,还夹了两句日语。”
这次当着德国人的面,杨光怕唐伯虎又脑筋急转弯,为了显示自己懂德语,对着别人来句:“嗨,希特勒!”连忙抢到唐伯虎身前,用英语和卫理学聊了起来。
聊得高兴,卫理学摸出了自己的名片:天河酒店副总。一来二去,大家都算认识了,两人还帮卫理学搞了一些宣传报道。
不过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卫理学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怕是请他们帮忙。
“我永远只能看到他的鼻孔。”杨光总结说。
“德国人都是这个鬼样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嘛。”唐伯虎也有点愤愤不平,也一直为他听不懂自己的德语而耿耿于怀,“他肯定是德国农村的,不大听得懂德国官方语言。”
惟一一次杨光看到卫理学的鼻梁而不是鼻孔的时候,是老卫拿出一张纸条给他们,上面写着:one car club(单车道俱乐部)。这次老卫肥硕的身子没有像以前一样深陷在沙发里,高高地昂着头,而是弯着腰一再向他们询问这家俱乐部的情况。
原来他分管的餐饮部因为酒吧效益不好受到总经理的严厉批评,不知道谁介绍了这家单车道俱乐部人气极旺,老卫不得已求助于两名中国新闻界朋友。
“那里啊,我经常去。”唐伯虎又是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
卫理学肃然起敬,忙问是什么俱乐部,怎么会那么多人去。
唐伯虎说:“就是交友俱乐部,男男女女可以在那里写条子认识,所以人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