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说:“第一次是出差,那时候丽江还没有这么出名。我去拍一部专题片,刚好遇到发生那次著名的大地震,我妈看到新闻,还很担心我呢。”
“对,那次地震我们都知道,你感觉到震动了吗?”韦青问道,女人对惊险的事情总是格外天真。
“哪儿有啊?那次没搞懂,不知道住古城,住在新城区里,最豪华的官房大酒店,一点也没有感觉,当了一次高级弯弯。没什么好玩的,游人也很少,我成天就只有坐酒店里的观光电梯玩儿。”
“官房是当地最高档的了。”看来韦青对丽江也很了解。
“是啊。好像《南方周末》还登了一篇文章,说丽江也出现香格里拉一样的大酒店,有点不伦不类。”杨光善于化神奇为腐朽,“我住了也没觉得太特别,只是抽水马桶抽水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能这就是高档酒店和低档酒店的区别吧。”
看着两个女生开心地笑了,杨光继续说:“后来都是自己去玩了。住在古城里,就是它那三条小河边的客栈里面,要住二楼,临河的一面最舒服。晚上推开窗户,看到万家灯火,水流潺潺,那种感觉,不摆了。”
“对对对。”韦青找到了知音,“我也是住在那里。”
“是不是和我用的同一张床喔?”杨光一边偷偷想着,一边介绍着经验:“还有,不能跟旅行团,不能在节假日去。我跟过一次团,气坏了。那次是春节,上玉龙雪山排队用了四个小时,有的人受不了那么长时间等待,把专门买来防高山反应的氧气袋都先吸了,然后气哼哼地下山走了。更气人的是到了山上,导游居然说只能玩一个小时,马上排队下山。后来我就搞懂了,自己去玩,悠闲地坐在古城里面晒太阳。一天我正在太阳下面眯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然后到车上集合。’我睁眼一看,一名女导游带着一大帮人乱哄哄地转来转去。这哪里是旅游,明明是赶集嘛。我就坐在躺椅上看他们拼命拍照,然后上车集合,奔向下一个景点。”
“还是你们的工作自由,我们平时限制比较多,只有节假日去啊。”韦青流露出羡慕的语气。
“我连丽江都没去过呢。”顾莲终于插了一句话。
“让你老公带你去啊,你们不要存净钱啊。”韦青笑道。
“就是,我们这个暑假准备去海南。”顾莲两口子都是中学老师,享有其他职业所不具备的漫长假期。
“去三亚的话就住在凯莱酒店吧,世界知名的五星级,服务非常好,要靠海一边的房间,就是海景房,也不贵。我每次去都住那里。”杨光这话与其说是在给顾莲出主意,还不如说是在向韦青炫耀。
“每次?你又经常去嗦?”顾莲这个捧哽儿当得尽职尽责。
“也不多,天气最冷和最热的时候去,都比较好耍。”杨光学着一个上海同行的口气说。到日本采访那次,碰到一个上海电视台记者,说起自己到日本韩国,“就像到邻居家去一样”,并翻开盖得密密麻麻的护照证实给大家看。
那位上海阿拉还轻松地给各地的同行说:“从韩国回来,有很多韩币都没有换,我想反正经常来,也用不着换成美元。谁知道刚刚回国,就遇到金融风暴了,韩币大跌,我也损失了不少。”那口气,好像韩国央行有一半股份是他的。
杨光和顾莲一唱一和起到了作用,韦青忍不住说:“你去的地方不少嘛。”
杨光一看时机成熟,抓紧机会重拳出击,尽量保持平静地说:“也不多,国内除了西北没走完,国外除了南美洲和南极洲,基本上都去了,不过都是公费,出差。”
“真的?”韦青秀丽的眼睛里闪现出光芒,“我小时候也曾经想过当一名记者呢。”
这话杨光听无数个女人说过,他告诉韦青:“你们把这个行业看得太神秘,其实也没什么。尤其是现在,记者遍地都是,有些单位还提出‘防火防盗防记者’的三防措施,简直丢我们的脸啊。你这样的美女记者永远都是受欢迎的,不过,劝你不要加入我们的行列了。”
“为什么?”韦青还不知道已经中了圈套。
杨光坏笑着回答:“因为记者协会和妓女协会都简称为记协,怕影响你的形象。”
不太露骨的黄段子起的润滑作用远远大于黄油,两个女生又笑得花枝乱颤。顾莲插嘴说:“那你就是男记了?”
“小声点儿,你晓得就行了嘛,没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啊。”杨光反应奇快,做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更让两个女生乐不可支。
韦青凑在顾莲的耳朵边上说:“就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两个是不是……”两个女生开始互相捶打着笑成一团,能够开这种玩笑,第一次见面那道无形的防火墙已经烟消云散了。
第三节
送两个女生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韦青住在市中心,顾莲住在二环路外。杨光心里暗想她们的住址交换一下就好了,先送顾莲的话,就有和韦青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刚刚回到自己家,顾莲的电话马上追了过来:“我才问了韦青对你的感觉如何,她说只见了一面,不好说,还骂我是媒婆,气死我了。你自己努力啊。”像在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又有点像白帝城托孤。
杨光仔细分析了一下局势,喝咖啡的时候,他注意到顾莲两次问韦青回家晚了有没有关系,韦青都说没什么。现在,韦青又拒绝发表对自己的看法,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开头了。自己既不“英俊潇洒”,又不“玉树临风”,只要不被一票否决,就有很大的胜算。而且最后韦青还很爽快地把手机、小灵通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全部抄给了他。
在工商局工作的中学同学秦召曾经对杨光吹嘘:“只要和女人搭上腔,那就好办了,要哪服药就拣哪服药。”秦召长得圆头怪脑,都敢放豪言,杨光自信也有这个能力。
小学同学傅恒经杨光介绍认识秦召之后,大发过一通感慨:“我们几个都不能靠外形吸引女人,不能让女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但都有各自的魅力,所以都搞得到着。”
法国人心目中最有趣的人卢梭说过:“巴黎上流社会的女人,没有我搞不上手的。”这一帮“成都卢梭”也都没闲着,过着他们各自有趣的生活。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顾莲的一个电话让杨光的信心陡降。她说:“我已经找韦青最好的朋友打听清楚了,她以前的男朋友个个都很有钱,最差的一个都开雅阁。现在的男朋友是澳大利亚人,不久前回去了,听说长得像汤姆·克鲁斯。还有,她喜欢帅的男生。你要努力,把她从老外手中抢回来。”
最后一句话说得韦青她们家仿佛刚刚被八国联军洗劫过似的,她也像蔡文姬一样被抢到了塞外,天天以泪洗面,高唱《胡茄十八拍》。
“不可能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又帅又有钱的年轻人啊?难道F4都跑到成都来发展了?”孙子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杨光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反而觉得此战必殆了。
“我骗你干什么?你要有信心,我相信你。”顾莲一直觉得杨光是最好的。
“好,你放心。不成功,则成仁。”杨光说得斩钉截铁。
“你要干什么?”顾莲知道他不会自杀,但也有点担心。
“如果追不到她,我就直接去幺五一条街,一次喊两个。”杨光哈哈大笑。幺五一条街是传说中的小姐聚居地,一次一百五十元全部搞定,所以简称“幺五街”。那些小姐也简称为“台弯小姐”,就是坐台的弯脚杆小姐。
弯脚杆和弯弯都是成都方言,是对乡下人最狠毒的的蔑称,其发明人已不可考。斯汤达说在巴黎人眼里,其它地方人都是“外省人”,也就是乡下人。在上海人眼里,其它地方的中国人都是乡下人,在成都人眼里,其它地方的四川人也基本上都是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