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窖上的脚步声虽然非常轻微,但是,此时白晓杨的神经异常敏感,就是空气中有极其细微的震颤,他也能感觉得出来。
怀里的春前用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望着白晓杨,很懂事地点点头。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三个四个或者是五个人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却显得杂沓凌乱。
春前把头又朝白晓杨的胸口上贴紧了几分。他听见白晓杨的一颗心在轻轻地跳动。平稳的节奏和韵律让他幼小的心灵感到安静踏实。
脚步声从红薯窖的上边轻轻踩过,有震落的土屑从窖口掉落下来。
白晓杨警惕地望着窖口。
这时,一张猥亵的瘦脸出现在窖口,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朝着红薯窖里探视。
怀里的春前紧张得一哆嗦,白晓杨怕春前失声惊呼,急忙用手捂住春前的嘴。
白晓杨和春前是靠着红薯窖的窖壁坐着的,窖的口子也小,他们隐藏在昏黑不清的阴影里,从上面不容易发现他们。
出现在窖口的人压着嗓门,鬼声鬼气地说话了:“书记,这红薯窖里会不会藏着人?”
有人“嗯”了一声,停住脚,说:“藏谁?”
“张幺爷啊!他会不会知道我们要来逮他,藏在红薯窖里躲我们?”
来的人正是冯蛋子他们。
冯蛋子听了那人的话,也把那颗铮光瓦亮的脑袋伸到窖口朝下面看。红薯窖里的确是昏黑不清,冯蛋子同样没有发现躲在窖底的白晓杨和春前。
“张幺爷不会那么瓜!就是藏也该藏远点,卧牛山里面到处都是蛮洞,要藏也藏蛮洞里,藏这红薯窖里算个锤子啊?要是真被老子发现了,不被老子瓮中捉鳖了?呵呵……”
冯蛋子居然在上面呵呵地笑起来。
那人听冯蛋子说的话有道理,猥亵的脸离开了窖口,说:“我咋觉得今天这村子里鬼气森森的?咋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气?”
冯蛋子说:“一定是狗日的这些反革命要和老子对着干了,把张幺爷和张子恒藏起来了。”
那人又说:“藏也就把张幺爷和张子恒两个人藏起来就可以了,咋我感觉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呢?未必都藏起来了?我们又不是要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逮了。犯得着都去躲起来吗?那个大个村子,静悄悄的,弄得我们就像鬼子进村一样。”
冯蛋子一听,朝着那人就料了一脚,小声骂道:“你狗日的说话给老子注意点!什么鬼子进村?老子是日本人么?尽开黄腔,信不信老子办你狗日的学习班?”
那人立马就不敢应声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说:“要不咋说还是书记的脑壳灵性喃?我们半道上折回来从后门悄悄进去逮张幺爷是对的。说不定张幺爷这阵子还真就躲在家里呢?”
说话的是吴章奎。
冯蛋子朝吴章奎说:“你现在带两个人绕到大门口去守着,防止张幺爷狗急跳墙从前门跑脱。我们一会儿就从后门进去逮人!”
吴章奎领了命,带着两个人绕到前面的大门去了。
躲在红薯窖里的白晓杨不明白冯蛋子他们说话的来龙去脉,望着窖口一脸的迷茫。
怎么又有人要逮张幺爷和张子恒了?白晓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