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你家时，我怎么觉得你像一头渴疯了的大傻骆驼呢，嘻嘻。’就像过了很久之后想如打趣自己时所说的那样，在掀起想如内衣的那一瞬，自己真的像一头干渴得发了疯的骆驼寻到了甘泉一样一头扎了进去狂吸乱吮起来。当自己像那在沙漠中难以忍受干燥炙热的骆驼把身子完全浸入甘泉中一样把自己完全融入想如的身体中时，想如才从那种混沌迷蒙中醒过来，睁开了那装满惊恐盛怒的大眼睛，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欺负人。’看到自己对她的怒目瞋视，想如哀怨地说了一句之后，眼中带着一丝畏怯慌恐翻身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已经是我老婆了，再怎么哭也改变不了了……’抚着想如那圆润的肩头，自己那在瞬间窜上来的怒火很快就不知了去向。

翌日，想如来到自己家时，神色黯然地说道：‘我被画苑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呗，反正都是临时工。’自己不以为然地笑道。

‘可将来是能转正的。’

‘转正又能怎么样，什么好工作呀！’

‘都是因为你，你得赔我一份工作。’

‘行，我赔给你。’自己一边胡乱地应着，一边把想如拥上了床……

暮色渐渐地在窗外合上了，自己和想如仍静静地躺在床上。自己既不知道想如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打算的；就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怎么打算的一样，只要永远能这样相偎在一起就可以了。

当自己和想如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翌晨九点多了，自己起身发了一会儿呆后又慵懒地躺了下去。

‘你不上班了？’想如把脸偎在了自己的颈项间，也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不去了，那破班我早就不想上了。’

‘咱俩都没工作了，难道喝西北风啊？’虽然想如语气中不无紧张，但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儿忧虑。

‘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谁让你看上我了。’虽然日后的一切仍是处于一片空茫之中，但自己并不感到怎样恐慌。

每当自己下班回家看到想如那贴在窗上的脸如花儿绽开般露出欣喜的笑时，一种温馨幸福之感就在心底暖暖地漾开了。

不知为什么，想如在床上开始拒绝躲避起自己来。可每当熬不过自己的胡猜乱想冷落央求的纠缠给了自己之后就会落入万分难过的痛苦中。看到想如那痛苦的样子，不知所措的自己便又懊悔得心痛不已（自己又怎么能想到这是想如的妊娠反应呢），想如看到自己为她心痛就会强作欢颜讲她小时生活在农村的一些事来安慰自己。什么葡盘儿啦，酸唧溜啦……听着这些自己熟识而城市女孩根本不知为何物的词从想如的口中流出，自己对想如那本就深深的爱恋之情便越发的无止境了。

‘你喜欢农村吗？’想如问。

‘喜欢，我小时是在农村长大的……’自己第一次向女孩讲起自己的童年，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小山村和自己的家人。

‘你长大后回过农村吗？’正当自己讲到高兴处时，想如突然问道。

‘没有，我混得也不好，回去干什么！’

‘我有两个姨和一个舅在农村住，我和我妈总回去——你呢，你想不想回去？’

‘想，等以后干好了再说吧——我真的很喜欢农村，但我喜欢的是我小时候呆的那样的农村，纯粹的农村，不喜欢像城市边上的那种农村。虽然我已经十多年没回农村了，可我还很清楚地记着我呆过的那个小村子，甚至还记得那小村子中特有的味儿，城市里是没有的——”

‘什么味儿？’想如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问道。

‘那种山里河里大地里——做饭烧柴禾的味儿，还有……’

‘还有牛粪味儿猪圈味儿。’想如忍俊不禁地接过话头。

‘是，就是那些味儿混合成的，我喜欢那种味儿。’

‘咱俩现在就上农村，去不去？’想如不能自已地坐起了身。

‘可咱俩身上没有多少钱了。’

‘上我姨和我舅家用不着什么钱，你只要别和他们摆架子就行了，他们都可实在了。’

‘我有什么架子可摆呀，我还怕他们看不起我呢。’

‘好啦，快起来穿衣服吧。’想如兴高采烈地催促道。

‘可现在才四点多，天还没亮呢。’

‘咱俩出去慢慢溜达，到火车站天也就亮了。’想如边穿衣服边说道。

空寂的大街仍笼罩在夜幕中，自己牵着想如的手在这像似只属于两个人的街上嬉笑前行却感觉不到半点儿空寂。

在想如身上缠绵了一宿的自己虽然已是精疲力竭，但坐上火车后很快就恢复了精神，自己和想如一边不停地说笑，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车窗外的景致。火车渐渐地驶出了市郊，那总是折断人视线的高楼大厦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延绵起伏的山脉，茏葱的草木，和色彩缤纷的野花野果。

‘那小树藤上一串一串的红豆豆是什么？’想如指着车窗外问道。

‘不知道——小时候我家那边山上也有，只知道不能吃，可叫不上来名字。’

‘你就认吃，要是吃的你就能叫上名来了，嘻嘻。’

下车后，农村那特有的色彩气味和天籁之音不禁令自己感触万端：参差错落的瓦房泥屋，木栅构成的院落和胡同，到处飞舞的蝴蝶和蜻蜓，牲畜家禽无端的鸣叫，牛脖子上铜铃的叮当作响，小孩子们被山风吹红了的灰涂涂的小脸和见到陌生人后的尾随嬉笑，别样蔚蓝的天空，别样明媚的阳光，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暖融融的阳光下颤动跳跃着，自己跟在想如身后恍若又回到了儿时的梦境中。

两人先是到了想如的小姨家，从一家人殷勤的招待中不难看出想如在这儿是极受宠爱的。

翌日一早，两人就去了山上玩儿。

‘我要是小时候不搬到城里住是不是也会像他那样？’自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看上去有些苶傻的放羊男子问道。

‘比他还傻。’想如笑答道。

‘我要是那样你还会不会给我当老婆？’

‘不会，你就跟只母羊结婚吧，嘻嘻。’

‘什么，我让你再胡说八道。’自己笑着把想如拥倒在绿草蓬茸的地上，自己和想如嬉闹了一会儿后便相偎在一起静静地望起了那别样寥廓的天空，静静地听起了那别样纯美的天籁之声。世界上仿佛又只剩下了自己和想如两个人——不，还有那为引起自己和想如注意而大声歌唱的牧羊人。这歌唱惹得自己和想如不禁相视窃笑起来。

‘你愿不愿意永远留在这儿？’自己问道。

‘不愿意——你还问我呢，你愿意永远留这儿吗？——我姨每顿给你做的都是这里最好的饭菜，可你还嫌不好吃，咽不下去。’

‘我多会儿嫌饭菜不好啦，我咽不下去是因为我觉得应该给你姨他们买些东西或是给他们些钱，可是……’

‘好啦，等你以后有钱再说吧；回去以后你得先帮我找份工作，我可不想呆着。’

‘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吗，我自己的工作还没弄明白呢。’

‘那我不管，谁让你把我工作给弄丢了，你就得赔给我。’

……

下山后，两人又去村里转了起来，在经过村里的一所小学校时，自己不由的停下了脚步。那所小学校像极了自己儿时所在的那个小村子里的学校，怀旧之情令感触万端的自己心潮翻滚、几欲泣下。在那校园边的小溪中，一只线儿蚂螂又令自己惊喜万分地蹲下身去，一边像儿时一样嘴里念叨着线儿蚂螂打疙瘩，一边把那线儿蚂螂挽上了几个结，然后又放入水中，但那只不幸的线儿蚂螂永远也打不开那结了，因为那结打得太死了，也许是童年逝去太久了吧，自己早已忘记该怎样打那儿时的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