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在学校是优等生，学习成绩特别好。”主审检察官做戏般地转向旁边的女检察官愤慨道。

“那不完了吗！”出于女性的同情，女检察官不禁慨叹道，而后不动声色地冲白漠冷冷问道：“你和被害以前有没有过性行为？”

没等白漠做出回答，主审检察官立刻在一旁抢先嘲弄道：“他肯定也是说记不清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已领会了主审检察官的意思，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白漠像梦魇了似地最终竟实事求是地黯然随口道：“没有。”

听到白漠的回答，主审检察官立刻丧气地垂下了眼帘。

……

走出提审室，深悔不已的白漠似乎才感到那女检察官的提问是何等的有份量，于是那本就昏乱的头脑便又多了一层无形的沉重。

“哪来提的？”看到白漠神情沮丧地钻进牢中，老胖子问道。

“检察院。”

“等着下起诉吧。”老胖子垂下眼帘喃喃道。

白漠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后，仍是久久不能从那昏乱沉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深悔不已地胡乱寻思起来：“自己和江巧在去江莹家时，正赶上江莹趴在床上看书，那是自己和江莹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真该把那次接触添枝加叶地说成江莹对自己有过半推半就的默许。唉！就算是说记不清了，也许还有什么说头儿或转机……”

到了星期一，老胖子按惯例被提出牢房到管教室汇报牢内情况。

“看着点儿。”临出牢时，老胖子转头向马南甩下了一句。

看到老胖子出去后，站在铺下的马南不能自持地嬉笑道：“都老实点儿，现在我是管号的。”

“哈哈。”牢内响起了笑声。

只一会儿功夫，老胖子便被送了回来，马南随后被戈管教提了出去。

看到没人注意，白漠悄无声息地凑到老胖子近前附耳低语道：“马南在你出去时说他是管号的，让大伙儿都听他的。”

老胖子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

待到马南被送回牢后，老胖子立刻气势汹汹地走到马南面前问道：“刚才我出去的时候你和号里的人说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说呀！我就说老胖子不在，大伙儿都老实点儿……”马南惊惶失措地支吾道。

没等马南的话音落地，老胖子便大发淫威地对马南拳打脚踢起来。

“我错啦，老胖子，别打了……”马南在那疾风骤雨般的拳脚下发出了低低的哀鸣。

“他说这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余怒未消的老胖子一边气哼哼地问着，一边对牢内的人挨个踢打着，就连白漠也没能幸免。

当老胖子的脚落到白漠的腿上时，那决非走过场的剧痛令白漠感到老胖子似乎对他同样也有着一种痛恨。

当牢内复又归于沉寂时，老胖子像似才冷静下来，看着泪痕狼藉的马南喃喃道：“刚打完你、我就知道打错了！”

当又挨到了一个休息日时，白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感到牢内异常的寒冷，从胃中时不时反出的恶浊气令他作呕不已，这才想到是因昨天吃了太多的变质肥肉而伤食了。白漠走进卫生间在矮墙台上蹲了下来，小便的同时，稀得像水一样的大便竟也跟着喷射出来，怕见不得人似的，白漠并没有转过身去蹲在便池上，而是偷偷地把那稀得如水之物痛快淋漓地喷射了出去。

“都拉台儿上了。”在一旁玩扑克的黑龙看了白漠一眼后垂下眼帘喃喃道。

白漠痛恶不已地感到：似乎牢内的一切都逃不过黑龙的眼睛。

“坏肚子啦？”老胖子轻声问道。

“嗯，拉的和水一样。”

“上我铺上趴着吧。”

“谢谢老胖子。”白漠不无感激地谢过之后走到老胖子那铺着厚厚被褥的铺上躺了下来，只是那由内到外的寒冷仍是挥之不去。

待到开饭时，只感到作呕不已的白漠半点儿食欲也没有，老胖子不管白漠怎么推让，还是给白漠拨了一小块儿米饭。白漠把那一小块儿冷饭泡上菜汤吃了下去，过后不久，便又把那一小块儿饭一粒儿不剩地全都呕了出来。

到了晚上，因为没有了夜宵的老胖子又怨声怨气的对那一小块儿饭念叨不已。

白漠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才迟疑不决地对老胖子说道：“麻烦老胖子跟戈管教说一声，我找他有点事儿。”没等老胖子做出反应便又继续说道：“这号跟那号不一样，那号死穷死穷的，这号都来钱，我这起诉也下了，就相当于接到判决了，我想让戈管教给家里去个信儿，这回家里不能不管我了吧。”

“行，明天我就跟戈管教说一声。”老胖子听到白漠这样说便立刻应了下来。

翌日，在老胖子同戈管教打过招呼后，白漠被戈管教提到了管教室。

坐下之后，一时无话可说的白漠尴尬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笑着搭讪道：“检察院来提审了。”

“怎么样？”戈管教兴致索然地随口问道。

“等着下起诉呗。”感到已无话可说的白漠在随口应过后便直奔主题道：“晚上睡觉时，我听到那个外号叫黑龙的孙国军给老胖子出主意，让老胖子把钱缝到棉裤和棉鞋里，带到监狱用。”

戈管教顿时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看到没有？”

“我只看到孙国军晚上坐班时替老胖子缝被缝棉裤了。”白漠有些气虚地说过之后又替老胖子开脱道：“要不是黑龙给老胖子出主意，老胖子也不能想到这些。黑龙仗着在这里面待得时间长懂得多欺负号里的老实人，发咸菜时把好的都留下，把烂的发给号里的人吃……”

“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别跟别人说。”

看着白漠从半开的牢门下钻进牢中后，戈管教探身到小铁窗前向牢内轻声唤道：“朱传胜。”

“到。”老胖子应过之后，迅速起身从半开的牢门下钻了出去。

只过了不多时，戈管教又阴沉着脸把老胖子送了回来，待到老胖子从半开的牢门下钻进牢中后，戈管教又冲牢内吆喝了一声黑龙的名字：“孙国军。”

“到，”听到吆喝，黑龙仍像以往一样慢条斯理地下了铺，然后从半开的牢门下钻了出去。

戈管教锁好牢门后，令白漠意想不到地立刻冲蹲在走廊上的黑龙问道：“你在号里都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呢，真的、戈管教，我什么也没干呢！”一脸茫然的黑龙一反往日那慢条斯理的常态，惊惶不安地急忙辩白道。

“臭傻子，你是不是在这号待时间长了想调号了？”戈管教一边生气地轻声骂着，一边像蹭鞋边似地踢着蹲在地上的黑龙。

“不是——真的，戈管教，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呀！”

“你能不能起点好作用啊？”戈管教一边问着，一边继续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