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呀,你怎么也不来了?”她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老太太终于想见我了。
“阿姨,实在是对不起您。我一直想去尝尝您做的饭菜,比如:宫保鸡丁、京酱肉丝,都是我爱吃的。”我先让她高兴。“我这几天请假也得向您报道去。”
“那你今天就来吧,正好她姑姑出差回来,给我们送了点湖南的特产。”她的心比我还急。
“您真好,我提前下班去。”我的嘴像抹了蜂蜜。老太太听着也高兴。
出发的时候,我给虎子打了个电话,请他配合一下我。我估计了一下时间,要他两个多小时的时候冒充我们单位的同事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一定要急促地叫我回去,说单位临时有事。我是为自己留条退路,万一她家人对我有不高兴的想法,我就可以趁机撤退,既不伤害她们家人,也不丢我的面子。
第一次享受贵宾的待遇。我去的时候,蕊蕊她父母都在厨房忙着。我就换好鞋也进了厨房和他们一起做饭。在未来的丈母娘家,每个地方、每个细节都是“考场”。要是在自己父母身边,我完全可以坐着看电视、等着吃。在这里可不行,还得体现出我的勤劳,而且在厨房,也可以和她们聊天。我相信,在这样的场合是不会轻易丢分的。
与未来的岳父岳母说什么很重要。经过半年多的接触,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喜欢听什么,他们在乎我什么。我闭口不谈农村的事情,他们对农村好像过敏。重点谈我现在的工作,谈我在单位如何办事,顺便讲些机关的奇闻异事。做饭的过程成了快乐的经历,整个家里都洋溢着欢乐。
那一顿饭,成了我融入他们生活的关键一步。
饭桌上,老太太一会叫我吃这个,一会给我夹那个。王一蕊看着直偷偷地笑。
“喂。”我正吃着高兴,虎子的电话如期而至。真是好哥们,把我的叮嘱当成工作来完成了。我接起电话,一副牛哄哄的样子。“吃饭呢,有什么事情呀?”我像一个领导一样对着电话说,她们都不知道是虎子这个“托人”打来的。
“有个案子需要你今天来拍板。”我把电话放在桌子上,按下免提,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们先商量吧,我一会回去再说。你们先去外面吃点饭,记得开张发票,到时我给你们报销。”我满嘴的油对着电话说,头都不抬起来。我知道,她们肯定都在听。“我正吃着呢。”说完,不容对方回答,我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案子多,每天都得加班,吃个饭都不消停。”我对蕊蕊父母说。
“工作要紧,你先吃,吃完再过去。”她妈妈说,“来,这么多菜都得吃完了。”老人就是爱劝。
“没事。我不去,他们不会走的。”我很淡定地说。
饭后,她的父母终于和我谈起了我俩之间的婚姻大事,终于松口要我和蕊蕊商量婚期。
结婚就像抢钱。过来人跟我说的话,直到我自己结婚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不是瞎说,看看基本账单就知道了。
拍婚纱照花费一万二千元、布置婚礼现场花费五千元、酒店(包括场地费、酒水、餐饮)两万元、婚礼司仪两千元、喜糖两千元、红包两千元……对于一个工资只有一千八百多元的我来说,这些都像天文数字。
我不是要摆阔气。人家是北京姑娘,亲戚朋友都在北京,把姑娘养到了二十多岁也怪辛苦不容易的,不能太寒酸了。我不想让人家瞧不起,那就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宴。
该花的就要花,该省的就要省。婚礼车队的钱我省了。我找了一些哥们,让他们帮忙联系本单位领导的司机,趁周末领导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去客串一下迎亲车队,这些车是一水的奥迪。头车必须比奥迪要好,只能求助柳科长帮忙,找了一个开发公司安排了一辆顶配宝马。
当王一蕊被我抱下楼,看到那么豪华车队的时候,她流出了幸福的眼泪。她知道我的心,知道我的不容易,知道我为了这个婚礼付出了多少。
伴随着闪烁的镁光灯、如潮般的掌声,我牵着蕊蕊的手走进婚礼现场,看到朋友、亲戚那欢快的笑脸,我也流泪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最希望我的父母能够在现场见证我们的幸福,分享我们的快乐。可是,我拒绝了他们。
“小伢,你的婚礼,我和你妈也要去呀。”父亲听说我要办婚礼了,很是高兴。
“大老远的,你们就别折腾了。我们回家还要办酒席呢。”说这些话,我的心在痛。父母都是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管在哪儿一看,就知道是农村的。他们要是来北京,蕊蕊的父母一看我的父母土得掉渣,心里不知有该做何想法。
站在婚礼台上,听着司仪的溢美之词,往事历历在目。和王一蕊结婚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像机关工作一样,都是要花心思仔细琢磨,尤其是对她的父母,就像对待我的领导一样,想尽了一切招术,才获得了他们的欢心。
“我已经跟单位说了休婚假的事。”新婚第二天,王一蕊小鸟依人地靠在我的身上说。
“你要休婚假?”我有些惊讶地说,因为之前没有商量过此事。
“嗯。”她说,“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国家规定的假期,干嘛不休呀?”她对我的惊讶表示了惊讶。
“蕊蕊,你就不知道机关的事情了,哪像你们学校那么简单。”我得做她的思想工作,刚结婚别就闹别扭。“我刚去法制办没多长时间,操办婚礼的时候就已经耽误了很多的时间,再接着休婚假不太合适,同事们都会议论我不好好工作的。”
“就你,成天知道工作工作,每天问你都是忙忙忙。”王一蕊很是不高兴。每个女孩对婚姻都有一个梦,梦里都是美好的设想,和自己亲爱的人一起出去度蜜月是新婚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我也想和你一起出去放松放松,沙滩、海水、阳光,还有性感的你,都是我的梦想。”我搂着她说,“可我现在事业刚处于上升期,现在还是得奋斗,还是得多付出。付出还是会有回报的。现在你跟我受苦,将来我的事业立起来了,我再来感谢你,和你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出去度假。”我在给她描绘未来的幸福蓝图。女人是感性的,有的时候画饼也能充饥。
“等那时候我都老了,再去玩,心态就不一样了。”她撅着嘴说,“没有你地球就不转了?”
“是,是,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也很想配合。”我长吁一口气说,“我真的还是希望先把事业弄稳当了,有了事业就有了幸福。”
她怎么说,我就以事业为理由希望她理解、支持。她很无奈。一个晚上都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