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了天桥,这是一条著名的天桥,著名在经常有人在上面表演自杀。当然也有一心寻死的。我站在高高的天桥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么多的车,都是有钱的主,在这个城市,养一辆车的费用能包一个二奶了。川流不息,真像一条河啊,看久了,感觉有一种晕眩。我下意识的扶住栏杆,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爬上了栏杆。他站到了栏杆的外侧,一只胳膊挽着栏杆,另一只胳膊朝下面伸展。有人看到了就开始惊呼。这就是我说的自杀表演开始了。如果要是没有人理睬他,装做没看见,我觉得他自己都会感觉无趣,自己慢慢地爬上来。问题就是,看热闹的人总是少不了,无论他们多忙,都会停下脚步,即使有人的老婆在医院要生了,也要停留几十秒。
我离他最近,我也是闲着无聊,朝前走了几步,对他说,兄弟,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他很不耐烦地说,你是丨警丨察吗?我说不是。他就不说话了。我知道他要等的就是丨警丨察,丨警丨察一来,人会更多。场面会更大。
我说,我是律师。我撒了一个谎。他果然开始说话了。人啊,我现在才知道,看来人不撒谎,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你能帮助我吗?他问。我说,当然可以。我知道,他向我投降了。
但之后我多说了一句话,多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是这个城市里最著名的律师”。我本来可以不说这句话的,事后,我知道就因为我的这一句话,把他推向了深渊。他可以不死的,当然也和那天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有关。
这件事情之后,我总结了一下,人可以撒谎,但不能太离谱了。
(上面写的百分之九十和这遇到的都是真事,所以写起来特别快)
跳楼的,跳河的,爬电线杆子的,多数都是农民工兄弟,农民工本身就是弱势群体,这一类人应该是农民工里的弱势群体,当然,也有强势的,比如抢劫,绑架勒索。
他的右手手指绑着纱布,手指掉了两根,算是工伤,厂里给了三千元钱打发了。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全指望他一个人。他不甘心,也不服气,他心里委屈,但也找不到可以帮他的人。他能找谁呢?找工会吗?工会有空管他这烂事吗?工会忙得很,唱歌,诗朗诵,跳摇摆舞,拔河比赛都忙不过来呢?
他就跳桥给公众和媒体看。这也是无奈之举。厂里的私营业主也是看人点菜。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遇到凶一点的农民工,给个三万也正常。
我说我是律师,这正打动了他的心。我说,我是本市著名的律师,他就问我姓什么? 我说,我姓赵。他就怀疑我了。他说市里著名的律师有姓马的,姓阎的,姓诸葛的,没听说这个姓啊。他知道的还挺多。
老实人也有心细的时候。律师一般能混到著名了,就可疑了。要不就非常有公信力,要么就声名狼藉。他显然打听过这些事情的。收钱吗?他问。我说一分也不收。他接着问,你刚下班吗?我说是的,你家住那,我说住南区,你坐公交车来的?我说是的。我忽然明白他问我话的意思了。我连忙说,我自己开车。说完我又后悔了,开车怎么人跑到天桥上来了。
人也是被逼的,人被逼到份上了,警惕性就比往常高,尤其是跳桥跳河的。据统计中国每年有20万人自杀成功。今天看别人跳河跳桥,明天就轮到自己跳,因此跳河跳桥都有经验了。
一个著名律师上下班还要挤公共汽车,并且还要转车才能到家。他已经确信我在撒谎。其实,我只要说自己是一个普通律师,义务维权。再表现一点愤慨,三言两句,他就翻桥过来了。也不用浪费时间了。
这时候丨警丨察来了,他本来就紧张,手抓栏杆也累了,再加心力交瘁,体力不好。当然他本意是不会跳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跳不下去。
但也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听轰隆一声,犹如地震一般,桥跟着哆嗦了一下,他掉下去了。他重重的摔在了马路上,紧接着,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上碾过去。他就死于这轰隆一声。
如果,他相信了我的话,翻身过桥,是掉不下去的。轰隆声来自紧挨着天桥的楼房。大约六七楼那个位置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有人的血肉和骨头从那里飞出来,犹如礼花一般。
但此时,如果再来一次。我能改变这个人的命运。包括那一声轰鸣,5条人命,这时后来看报纸知道的。如果救他们,我就要回到从前,这等于我再活一次,就现在,这也太早了点吧。
王菲然每天晚上都出去。她说家里太闷了,说约了女友去逛街。要不就说去做美容。我不问,她也不说。
我想到了房产商的老婆龚美娟。上次,本来去找她,却跑去见了李小薇。我洗了洗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把皮鞋仔细地擦了擦。又照了照镜子,整理整理头发。我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相亲啊!我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她是下午5点钟下班。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图书馆的门。我一眼就看到她那辆红色丰田车停在瓜果摊边上。她出来后,我就迎上去。我说龚老师,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她抬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哪方面的事情,她面带微笑。我说,是私人的事情,要不找个地方聊一聊。
你先说是哪方面的事吗,我才能确定和你聊,她皱起了眉头。我干脆就直接说了,是你丈夫和我老婆的事情。她愣了一下,手指放在唇上,似乎在考虑我说的话,好吧,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咖啡馆,我们在那说吧。
咖啡馆很安静,钢琴曲,曲子放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曲子我熟悉,从前在部队,我学吉他,一开始谈得就是这个曲子。我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她用双手捋了一下长裙。
她还是微笑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紧张之处。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我并没有着急说话。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看到的微笑后,居然有些恍惚,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微笑是迷人的。
是那天我在街上发现的,你老公开着车把我老婆带进了新雅小区的一所房子里,然后,我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我说。
然后你就认为我老公和你老婆发生那事情了?你有什么证据吗?你看到他们在一起做那个事情了吗?你有他们的相片吗?有电话录音吗?她一连串问题,我有些傻了。是啊,他们会不会谈工作呢?
她笑了。她从包里拿出烟来,你这小伙子有意思。我老公那个人,谈工作绝对不会把人朝那个小区里带,尤其是女人。据我说知,那个小区里有私人会所,他们还有可能在会所里谈事情。她把烟点燃,又皱了一下眉头。
我感觉他们有问题啊?他们不像正经谈工作的,我有点着急。好像,我是巴不得他们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我这心态是怎么了。
你吃点什么吧?我请客。她弹了弹烟灰说。
我说不用了。还是我请客吧。她说好,那就不客气了。她笑了。我心想,我这是怎么了,里里外外都是我吃亏。话说出口了,不请是不行了。她点了一个海鲜套餐。我点的是牛肉咖喱饭。她喝了一口绿茶,小伙子,你老婆漂亮吗?我说,龚老师,你别喊我小伙子,我可不年轻了。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是吗?你看上去可不像啊?她把叉子放下来。
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好吗?她说,其实凭你刚才说的,我感觉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我那个老公,我最清楚。就是一个色狼。如果你老婆真得有姿色,那估计是跑不了。
这样吧,哪天你老婆和我家里的那个狼约会,你告诉我一声,我非要他好看。这个狗娘养的,她咬了咬牙。
你也别难过,也别太拿女人当回事。这样的女人不要也好。你还年轻,人长得也不错,再找呗。好的女人多的是。我知道她在安慰我。
吃完饭,她招手让服务员过来,把贵宾卡给她。她莞尔一笑,下次你再请客吧。
她要开车送我,我没有拒绝,也想不出理由拒绝。上了她的车,感觉有一种迷人的香味。我心想,这车最好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