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仓里四哥也知道这个消息了,他说昨天半夜监道里来了一堆人,把杜坤和贾永都给提走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次越狱的案子。我说这个案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刀疤都快要废了,要是三队的事情有头绪,那至少就能把他给救下来。四哥说这个事情慢慢来,人是要帮,但是现在还没有头绪。
我点点头说哥你放心吧,现在什么事儿都急不得。希望咱们能把刀疤的命给保住,这事儿虽然不是咱自己说了算,但是只要刀疤别再闹事,那什么都好说。
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刀疤又出事了。
21、
原本方队答应说下午要来监仓里的,但是中午饭还没有送到,他就皱着眉头让我们两个先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我和四哥还以为他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没想到一进门他便冷着脸训斥:“你俩跟赵峰说过什么了没有?尤其是张毅虎,你刚见过赵峰,说了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方队一瞪我:“什么都没说?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他就是跟我说最近心情不好,然后听失落的。其他什么都没说,我再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了。”
四哥也赶紧凑上来问:“方队,出什么事儿了?”
“赵峰今天早上回监仓时间不长,就拿着一条衬裤勒住了同监号的一个人,差点没给勒死!”
我和四哥一下子愣住了。我们都没有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刀疤到现在为止还这么不理智。过了十几秒四哥才问:“他不是之前被关禁闭了吗?怎么会有同监号的?”
“今天早上才调的!”方队气呼呼的说,“原本跟所长商量一直这么关禁闭也不是个办法,而且最近外面严打,进来的人多,炸号的也多。哪儿有那么多禁闭室可以用?结果今天早上刚弄到四队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出事了。”
“他没说原因吗?”
“他到现在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所里的好几个管教凑到一起,正问他呐!我现在得跟你们说,他赵峰这次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立功都没用!你们回去给他收拾点吃的喝的,我给送过去吧!”
四哥赶紧上前一步:“方队,您看是不是让我俩见见……”
“见什么见?”没等话说完,方队当即拒绝,“见了好几次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现在过去还能问出什么?现在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方队气呼呼的说。
我叹了口气,低着头:“方队,他现在不跟你们说,但是不一定不跟我们说啊!这不是现在好在没出什么后果吗?要是有些话问不清楚的话,我担心他还会犯傻啊!”
“我还能再给他机会?”他瞪我一眼,“已经都给他挂上重镣了,而且已经锁到椅子上了。他现在动都动不了。”
方队所说的“椅子”,是一把固定在水泥地上的铁椅,椅子上有十几个点用于固定犯人。只要被扣在上面的人,不要说闹事,就连低一下头都是很困难的事。四哥见过这个东西,于是赶紧问:“方队,把他扣上去,那吃喝拉撒咋办啊!”
“不用你们担心,我早就安排好的!”
刀疤的突变让我和四哥都有些措手不及。回监仓之后,四哥气的看谁都不顺眼。自己又亲手抓住刘东臭揍了一顿才算稍微把情绪稳定了一些。可怜刘东稀里糊涂的成了出气筒,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使劲的跪在地上求饶。
一番折腾之后我给四哥倒了杯水,又点上一支烟,说四哥你也别太生气了。刀疤从我一开始认识他就福大命大,两次都逃过去了,还差第三次?再说了,他能动手打人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现在只要不上报,那他还有可能活下来。四哥点点头,想了半天觉得我说的在理,也就气平了。
只要不上报检察院,那他刀疤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这一线生机有多少?没有人知道。
下午方队又一次来到了七班。我们都知道,方队的到来不仅仅是例行的入监监仓,也是要告诉我们到底越狱事件的结果如何。
入监后,方队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先检查卫生,检查学习、生活。而是开门见山的说:“咱今天和平常不一样,先宣布几件事,然后咱们开展一次深挖犯罪事实的工作。”说着,一指我:“张毅虎一会儿你给每个人都发两张稿纸,明天早上统一收回来。”
没等我答应,邢耀祖就抢先说:“方队,还深挖啊?再挖就得往三辈以前倒了……”
方队当即骂道:“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们挖就挖!平时总说挖没了挖没了,结果真正出了事儿,源头净出在监号里了!我听说现在还有为了躲大案子,跑到看守所猫着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我倒是想看看,咱们石铺山还有没有杜坤这样的!”
“杜坤?”喜全一下子蹦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早就发现他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毁我的道!操,这样的货枪毙二十回都不冤枉他!”
“闭了!”四哥冷峻的瞪着他。
方队瞪了喜全一眼没理他,接着说:“先说一下越狱的事吧!杜坤都已经交代了,我跟你们讲讲。也让你们知道一下为什么要继续深挖!”
越狱事件的最终根源确实是杜坤,但最终策划的却不是他。杜坤在进石铺山的头两天,在L市南区的一家KTV里用钢管打死了两个来消费的中年人,当时杜坤万分紧张,赶紧跑回家去问自己的父亲怎么办。他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觉六神无主,顾不得教训自己的儿子,就赶紧去找经验丰富的刘皇叔商量对策。
看到杜坤父亲的到来,刘皇叔自然是盛情款待。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杜坤父亲的这把保护伞,他刘皇叔就不可能有今天。为了避嫌,杜坤的父亲平时很少去刘皇叔那里,今天既然来了,肯定就是有大事。没想到还没等到刘皇叔开口,杜坤的父亲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他。
处理这样的事情,刘皇叔还是有一些套路的。他告诉杜坤的父亲先不要着急,坐下来喝几杯酒。自己则给在电力局做保安的一个小弟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晚上会有个人去他们的库房偷东西,让他准备一个价值不要超过1000元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一旦抓住这个人之后,马上抓住,并且打电话报警。这个小弟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毕竟刘皇叔是自己的靠山,也就不得不同意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刘皇叔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杜坤的父亲。告诉他现在就回去,让杜坤去电力局仓库偷点东西,然后去看守所里待一段时间。等风头下来之后,再取保候审出来。杜坤的父亲开始完全不同意这样的做法,认为这和自投罗网没有任何区别。可被刘皇叔几番劝解之后也觉得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躲一躲,而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看守所。就这样,杜坤当天晚上就因为盗窃电力设备被送到了石铺山。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简单的过去,过个两三个星期就可以让杜坤出来。但是没想到的是,公丨安丨局对这起杀人案查的非常紧,省厅都将这个案子列为了督办大案。
这个时候杜坤的父亲又从自己的好朋友,石铺山看守所原来的所长刘所那里知道,杜坤进去没几天就被牢里的犯人殴打。身为人父,杜坤的父亲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受罪。于是又找到刘皇叔,让他找找关系,帮忙照顾一下在牢里的杜坤。
这些年一直混迹于黑道的刘皇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会错了意,一句“帮忙照顾”让他以为杜坤父亲现在不方便给儿子办取保候审,但却还想让人出来。那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办法——越狱。
刘皇叔先是自己拿出了二十万元钱,并带着律师,通过关系在看守所见到了自己的马仔老腻子。接着,他又告诉老腻子,说如果你能帮我把杜坤越狱救出来,不但这20万是你的,出来还能给你3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