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常,”刀疤从我临来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有些事你要想查清楚,肯定会惹一些人的。要不然为啥外头那么多人恨丨警丨察?把自己的东西查出来了,后果就严重的很,别人能不阻止吗?不过四哥阻止就有些奇怪了……”
我点点头:“对啊,我也觉得不正常。你想啊,开始的时候四哥那么支持我,现在干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我想四哥一个开书店的,我认识他那么久,他也没什么好拦我的啊!”
我点点头:“对啊,我也觉得不正常。你想啊,开始的时候四哥那么支持我,现在干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我想四哥一个开书店的,我认识他那么久,他也没什么好拦我的啊!”
“兴许是担心你安全吧!我也觉得四哥没道理。你跟我说说你都查什么了啊?”
“一开始还不是为了你!”我尴尬的笑笑,“你小子上了两次法场了,咱关系都不错,我可不想让你那么快就挂了。今儿早上我去送人,亲眼看着从七班送出来的一个死犯儿活生生的进了执行车,又被人用裹尸布包起来抬下车……”
刀疤感激的点点头:“看来我刀疤这眼睛还没算太瞎,认朋友还是认的挺准的。可我这事儿基本上已经铁板钉钉了,我现在都觉着自己就是在瞎闹。”
我一摆手:“那可不一定。魏作栋挂了的时候你是看见的吧?现在就是没个证据。再一个,你哥哥现在在哪儿你确实也不知道?”
他摇摇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操,我要是知道这些,至于现在还在这儿呆着?早就下队争取减刑去了……”
“好吧,咱先不说这个。”我拿出塑料袋里的可乐递给他一瓶,自己又开了一瓶,“喝口你的水啊?我得跟你说个事儿,你回忆一下。”
“喝!客气个球!你说啥事儿?”
“是这样的,之前七班进来一个经济犯,名字叫刘东。他进来之前的一段时间正好就是魏作栋死的那个时候。有一天跟我聊天的时候他无意中说他有一个小表弟,为了给号里的一个人帮忙,就向他借了二十万块钱。”
刀疤看着我,目光游离的问:“这跟我有啥关系?”
我一拍他的大腿:“你倒是听我往下说啊!这个刘东说他的弟弟要把其中的十五万给石铺山的一个人摆平事情,另外的五万要给另外的没抓住的犯人跑路什么的。我当时一下自己就跟老熊和你哥联系到了一起。你现在回忆一下,你哥认识老熊吗?”
刀疤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这脑子确实太够用了,我哥跟老熊隔着十万八千里路,他怎么可能认识老熊?”
“要是不认识,但是知道呢?”
“那也不可能!”他断然否定,“现在外头为啥要抓我哥?我哥是贩毒的案子啊!老熊为啥进来的你知道不?寻衅滋事,故意伤害!他怎么可能跟我哥勾搭到一起?再说了,就算是认识,老熊哪儿有义务给我哥钱跑路?我说大学生,你就别瞎猜疑了。怪不得四哥不让你到处查了,你这胡猜乱想的谁受得了?”
我点点头:“好,那就假设刘东说的那个人不是老熊和你哥。那你说说,石铺山,十五万,谁会需要这么多钱?”
他摇摇头,反问我:“那你先告诉我,你这次进来你家花钱帮你办事儿没有?”
“花了。”
“多少钱?”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也有六七万吧。”
“那不就是了?”他振振有词的争辩,“你这么个屁案子就六七万,要是案子比你这个稍微大一点呢?不得花个十几二十万?十五万在看守所还算多啊?你别看这个破地方没有钱流通,实际上这儿可是最烧钱的地方!”
“这怎么能一样!”我喷了一口烟,“人家当时跟我说的是:如果这十几万不到位的话就有人会死,而且会死不止一个。另外的那个五万块钱是双保险。你反推一下想想,谁家那么倒霉,一下子抓进来几个人同时被枪毙?还说让跑路就是双保险?”
“前几天那个公丨安丨部头号挂牌的周云不是进来了吗?他们可是两兄弟进来的!”
“他俩现在不在一个看守所!你想,一口气死几个人能是小案子?而且小案子的同案都要分队关押,何况是大案子?你现在做个假设:假设你哥哥和老熊有关系,一旦你哥哥要是被抓起来,那么说不定为了活命就要把老熊供出来。老熊能让他供出来吗?所以他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让你哥哥跑路,再就是杀人灭口。但是现在老熊在看守所里,这个人怎么杀?就算是雇凶杀人,自己没看到的情况下又怎么放心?”
刀疤还是不肯相信我的逻辑,争辩道:“你说的那都是废话!老熊不照样杀人了吗?他不是让魏作栋死了吗?别人不照样听他的,帮他做了一个心脏病的假象?”
我叹着气摇头:“这你可想错了。打魏作栋的人是谁你知道不?”
“知道,国庆前那一批枪毙了。”
“这不就结了?我问你,咱们退一万步说啊!假设你和你哥哥这次的命都不保了,这时候有一个人答应给你家人十五万养老,条件就是你在上路前杀一个同监号的人,你干不干?”
“这个……”刀疤犹豫了,他开始仔细回想我刚才说过的一切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猛然抬头说:“那你说的这个刘东应该知道我哥下落了?”
“这个我不保证。但是我相信他这个小表弟肯定是知道的。起码知道你哥在跑路之前在哪儿。”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我可以赶紧举报刘东啊!老子正愁没线呐!”
17、
刀疤经历了两次法场惊魂之后,完全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气定神闲的人。在别人看来,他似乎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我知道,他这只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出他是个怕死的人罢了。他在为自己仅剩的一丝尊严而苦撑。一旦让他见到一丝能够活下去的曙光,他马上就会将求生的欲望暴露无遗。
刘东的消息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当他听完我对整件事的分析之后,就好像已经看到了那纸取消执行的裁定书,顿时兴奋不已。我赶紧一把把他拉坐下,并用用眼神示意他注意一下亮着指示灯的监控器。他一愣,但很快便理解了我的意思,强压住自己的激动坐下来。
我喝了口水,小声对他说:“别慌啊!现在事情还没顺清楚,管教盯着呢!现在把你拉出去问,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咱俩还是先捋一捋。”
“这没什么好捋的了啊!就刘东这个事儿,我现在一报一个准儿!哪怕就不是我哥和老熊的事情,也能给老子记个立功了!”他兴奋的面色通红。
我一摆手:“话可不是这么说!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啊,取消执行死刑不是一般法院说了就算的,这得一大堆手续和流程!人家还要看你的立功大小才能决定是不是真的取消。你说你要是举报一个小偷小摸的蟊贼,人家就能给你改判了?现在他们搞双保险,咱们也得搞个双保险不是?”
他点点头,但忽然又疑惑的盯了我半天,问:“咱俩没什么利益关系,你怎么这么帮我?你说吧大学生,你想要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气的骂:“我说刀疤你他妈的也太没良心了吧!我跟你实说了吧,我现在帮你就两个目的,第一我刚到七班的时候你们几个人都给我挺多照顾的,你说死就死我心理上接受不了。第二我到现在搞不清楚到马兰学校打听我家人情况的到底是哪路神仙,我想查清楚,否则我就算被释放了也没个消停日子过!”
“你那个事儿我觉得肯定是你挡了老腻子的路,所以老腻子的人在外头找你麻烦呐!”他断定的说。
“那不一定!你想,我现在这么帮你,真的要是帮着你把老熊的臭泥潭挖开,那老熊不得恨死我?他要是个聪明人的话肯定得阻止我帮你,所以我也不能不怀疑威胁我的人就是老熊那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