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啥意思。这帮狗操的要是憋着弄咱俩的话,那最好的机会就是过段时间的转监了。要是在这个之前不能把事儿都挖出来,那咱们俩都得完。病灶要是不清理干净了,出去也没个消停日子过!”说完,四哥站起来径自回到监仓。
转天早上我还继续打算在监仓里享受周末的轻松时,方队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带给了我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次越狱事件中寇队虽然没有做好发现危机、解决危机的工作,但是鉴于他当时并不在场,不能马上处理突发情况,因此免于刑事处罚,仅给予党内处分。而李管和刘所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两个都有可能因为玩忽职守罪被审判。坏消息是:马兰出事了。
早上一到管教办公室我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潘队不在办公室,只有方队和另外两个二队的管教坐在办公室里小声的说这什么。看到我进去,方队先给我递过来一杯水,又从管教那里要来一支烟递给我——要知道方队从不抽烟,也不允许犯人在他的面前抽烟的。我慌慌张张的接过他手中的烟,面色僵硬的看着他。
“张毅虎,我听说你在外面有个女朋友?”
我点点头:“是,一个小学老师。她怎么了?”方队一摆手,答非所问的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吧,我进来之后都是她照顾我的父母。”
“哦……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所里领导觉得这件事不告诉你的话以后不太好跟你说。你也别太紧张,问题不是很大的。”
我呼的一声站起来:“咋了方队,她出啥事儿了?”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小事。昨天下午她被送到石铺山来了。”
“啊?”我顿时一阵眩晕:“她咋啦?我太了解她了,她一直是胆小怕事的人啊!别说犯法的事情了,我认识她之后她连学校的校规都没违反过的。”
方队笑了笑:“都跟你说了别紧张了,事情是这样的。周五的下午学生们都放学之后,他们学校按照常例是有一次教师沟通会的。马兰他们学校好像下周一有一个什么活动,所以例会结束之后他们校长就把几个要参加活动的班主任留了下来。例会开完已经很晚了,马兰就一个人回到自己办公室去收拾东西打算回家。马上要走的时候他们校长打电话说让她到自己办公室去一下,有点事情要商量。马兰没什么防备,就去了。一到办公室这个校长就开始动手动脚的,最后还要强奸她。结果她拿起一把裁纸刀就把校长给捅了一刀。”
“操,狗日的!我砸死这个老逼毛!”我气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毅虎你给我坐下!”方队一瞪眼,“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别紧张?现在我们听说那个校长已经抢救过来了,而且现在也被刑警队的人控制住。至于马兰这个情况,顶多就算个防卫过当,完全可以办理取保候审出去的。不过她现在思想压力很大,据女队的看守说昨天晚上要不是同号的安全员看的紧,她就自杀了。”
“那……她没被欺负吧?”
方队摇摇头:“没有,这一点你放心。女号那边虽然在很多地方和男号差不多,但是毕竟她是防卫过当进来的,而且管教特意跟安全员打过招呼,不会吃多大苦。听女队的管教说她的家里人已经开始请了律师帮她办取保了。今天周日,手续什么的肯定不是那么方便,而且办下来也得好几天。所以所里的领导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打算让你们见个面。”
我赶紧又站了起来:“方队,啥时候?现在可以见她吗?”
没等方队说话,旁边的一个管教哈哈的笑了起来:“看见没有,这世界上啥都是脏的,就爱情脏不了啊!”方队一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过自己也笑了起来:“怎么平时干活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猴急的?放心吧,肯定会很快的。但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不仅仅所里的领导要同意,而且还要告诉办案单位。我估摸着下午就应该可以了。你现在先回监仓准备一下,接见时间可能不会太长,到时候我带着你过去就行。”
我叹了口气“方队,大概几点能去?”
“那我怎么知道?”方队又拍拍我,“先不要着急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你女朋友现在情绪波动很大,我希望你见到她之后能让她安静下来,而不是更闹腾。”
我点点头:“那现在马兰知道我能见到她吗?”
“暂时还不知道,是担心一旦办案单位不同意的话,那就不行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对了,她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你看要是有洗漱的东西,吃的什么的,可以拿过来我检查一下,然后给她送过去。”
回到监仓四哥一眼就看出我情绪很差,赶紧抓着我问到底怎么了。当我一说马兰也进来了之后,全班所有人都不吭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发呆。四哥一听就着急了:“操,咱们也过不去女号那边,平时也见不着一个女号的人,这下子肯定给欺负了。”邢耀祖在旁边一看四哥:“哥,女号也有你认识的?”四哥点点头:“我一个好兄弟的媳妇儿就在女号。据说是在里面当个大杂役。这要是早知道的话,你的马兰肯定不能遭罪。”
“会遭罪吗?”我六神无主的看着四哥。
“咋不会!”苍蝇蹦过来说,“我以前有个兄弟的对象也进去了,就押在石铺山。后来十几天家里办了取保候审出来。她说进去之后比男号还折腾的厉害呐!吊水袋子,抹牙膏,反正听起来都渗人!”
四哥一伸手就在苍蝇的脑袋上狠狠的一巴掌:“操,用你在这儿显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说着,转向我:“没他说的那么玄乎,反正洗澡是肯定的,其他套路我不是特别知道。男号和女号的区别挺大的……不过你也别担心,肯定没那么狠”
苍蝇吃了一巴掌还是不长记性,摇头晃脑的说:“哥,那就不一定了,女人发起狠来要比男人可怕!你说你给大学生给一把刀子他敢捅人吗?你看她女朋友就下手了,一样的道理嘛……”
四哥气的又要打他,结果苍蝇嘻嘻哈哈的跑开。我看了一眼四哥:“算了,我听说她家里人正在给办取保,估计过几天就出去了。”
他点点头:“你也别太担心了,方队说什么时候去看了吗?还说什么没有?”
我叹了口气说:“具体啥时候去看我也不知道。方队让我回来准备准备,另外给她带点洗漱用品什么的。说她进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带。”
四哥一点头:“行,咱们号别的没有,东西多的是!你找找吧,新毛巾、新被子、牙刷牙膏什么的都有。对了,你嫂子给我送进来的棉被还有,给她拿过去一床。呃……要不算了,她进去这杯子指不定是谁盖呢!就拿个普通的被子就好了,反正她也住不了几天。对了,再拿点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顺便拿两条烟。”
“烟?她不抽烟啊!”我傻呆呆的瞪着四哥。
“她不抽号长就不抽啊,二铺就不抽啊?放心吧,女号抽烟的多着呢。带烟进去是为了在她自己手里能多留点吃的。最起码能把取保之前的这几天混过去。”
我点点头,谢过四哥后从床底下找了一个大塑料袋,装了满满的一袋子。四哥一瞧说这怎么够!又亲自爬到床底下找了一个袋子又塞了一袋子递给我。这个动作让旁边的几个三不管看的眼都红了,但是毕竟这是监仓,一人当政的所在,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在号里熬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方队才来找我。因为是星期天,我并没有穿劳动号的杂役服,他看了一眼说套个马甲吧,要不然一会儿都分不清了。我赶紧随便拉出一件号服套上,也没管上面到底有多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