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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窗台高出姬凡腹部，她跨上一条腿显得有点吃力，便歇了口气，抬手嘬一口烟屁，丢了烟准备提另一条腿。
我怔在那，觉得眼前是个幻觉。待到她另一条腿抬到半空，我才意识到，如果我再不拽住她，这将是整幢写字楼以及当日晚报里的一桩凶祸。
我疾步上前抓住她另一只脚踝，用的是右手，居然没有一丝痛感，而后左手死死抓住她的后脖领。
我低沉地恶狠狠责骂道：姬凡你tm疯了？！你给我回来！
来字还没吐净，我肚子上挨了她狠狠一踹，同时被她挣开。
她语调并不高，喃喃道：我透不过起来，我去透透气，你别理我，谁都别理我，憋死我了，让我吹吹风。
我捂着被高跟鞋狠狠踹过的肚子，见她扭脸转向窗外，头发被吹散，眼睛眯缝着，贪婪地大口吸气，像个憋气潜水的人刚冒出水面。
还好，她另一条腿暂时没有跨出窗台，居然在骑那里傻登登的咯咯笑起来。
旁边陆续传来翁莉等野鸡脖子发出的惊声尖叫。
完了，我想这回完了，我抓不住她有力的腿。
女人的生与死、荣与耻，永远都在她们分腿之际。
有时迎接爱人，有的图个生计，有时诞下新生，有的跨向虚空。
没等我再次上前，陈象不知何时从另一侧过来，猛然扑去懒腰抱住姬凡，把她连同自己摔倒在我脚下。
姬凡脚蹬手抓地反抗，被我死死擒在地上。她这才发出杀猪般嘶鸣和叫骂。
我抽了她一个嘴巴，用力不小，她安静了一些，对我瞪着眼睛：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求你了，我喘不过气来……
我也松开手，但还死死压着她的肩：好的，好的姬凡，我们不闹了，乖，我们回去吹冷气，我给你买好吃的，别闹了好么？
可以感觉到姬凡浑身松弛下来，成了滩泥，化了妆的脸上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还对我古怪地贱笑：坏蛋，陈象，你们想害死我呀？你们推我下去我都不跳的，我只想吹吹风、看看他公司那座楼，知道么坏蛋陈象？姬凡有人要了，昨天晚上十点一刻姬凡就给他了、昨晚十点一刻我就是个女人了，刚才他来电话说要娶我，他不嫌我瘦不嫌我A罩杯不嫌我爱在超市发脾气他说他一定要娶我，也不问我同不同意，他那么霸道那么帅那么可怜巴巴的，就说是要娶我，他不要房子不要车不要钱都给他老婆他只要我，姬凡真的有人要了，我是有主儿的人了你放手啊别压着我！以后除了他谁都不许压着我了！
我虚脱地放开她，和陈象并排靠墙坐着。
陈象驱逐还在一旁惊恐万状的翁莉：nmb没看过拍戏啊？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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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莉回骂着离开，姬凡像个被同伴摔倒的男孩，爬过来靠在我和陈象之间，左拥右抱着我和陈象各一只胳膊。
我用胳膊肘拐她一下：你也滚蛋，艹，吓死我了你。
她把我抱得更紧，脸还贴上来，迷醉地嘟囔：我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跟女人就像摆多米诺，摆弄大半天、正事就那么一碰，哗啦一下全倒了。
陈象伸脖子过来，板个老脸：大姐，这事儿您你可能是上当了。
我憋住笑：姬凡，别跟我讲你没看过A片，你电脑里那五百多G都干嘛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姬凡：他说那都是假的，剪辑的，还有电脑特技啥的。我一想也是，阿凡达都做得出来，那戏算个屁。
我和陈象狂笑不止，心里却对姬凡发出世上最真心最温暖最嫉妒的祝愿：祝福可爱的她和她的多米诺老公有个尽可能长久的幸福，那个私密小骗局最好也是至死不解。
多米诺男也蛮够英勇和脆弱的。悍妻十载甘苦泪，不敌十秒处丨女丨红。
事后我和陈象才知道姬凡发疯除了因为接到多米诺男的求婚电话，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她失控，那天她放下电话就慌了神，想找陈象要支烟定定神，陈象没在，她便自己在抽屉里翻出一支抽抽巴巴的自制卷烟，而那支自制卷烟里有点类草药成分，结果搞得她一时失控上了窗台。
申明下，那成分不算丨毒丨品，是个云南的朋友从路边随手摘的。
真正的丨毒丨品是爱情，入境，若仙，要命，最要命的是上面贴着美好和安全两个标签。比超市里的食品包装还居心险恶。
陈象建议我们仨晚上喝顿大酒庆祝下，我没一点兴致：你有了豆豉妹，姬凡有了多米诺哥，就我剩下我白天利好夜里利空，今晚蛋哥也要献身了，她要不要我都献，拼了。
他俩唧唧嘎嘎一阵祝愿我臭屁我，被我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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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凡发疯事件一过，我的毒瘾又tm上来了。
我胸里这块爱的痨，再没法治愈。
一方面我热盼与李晓渔见面，哪怕不跟她摆骨牌，哪怕她对我只是怜悯和慰安，另一方面我暗自威胁恐吓着她：今晚你再放我鸽子，就别怪我去找啤啤去清热解毒了。
早在上个月我就不嫖了，我鄙视上个月以前的赵坏蛋，开始现在这段感情以后，我认识到嫖这事很不好，那是婚后的事。据说现在外面的欢场时兴各种非常规路径，那样会损害我纯阳之身，对方也不给你分泌真爱，**不过是劳动号子。光棍还是谈恋爱比较好，更有技术含量，有挑战性，主要是省钱。
我要把省下的钱都给她买好吃的！
今天的节气叫芒种，其实是原词是忙种。古人爱打隐语，也更了解男人。
李晓渔已经暗示我，可以了。我要做的只是敲敲门，听见里面说“请进”以后就不用客气了。
熬到下班时间，我第一个冲下楼，完全是个从动物园逃跑的猩猩，忙乱心悸没了方向，坐在车里忘了我要去哪、为什么如此亢奋。
使劲想着捉捕猩猩的办法，叫饲养员来是一招，把老虎放出来是一招，把母猩猩放出来也是一招，也最简单可行。哦，想起来了——晓渔让我去接她！
我的人生再次有了方向，去她家，中途去药房买TT。
夕阳醉醺醺的要掉下去，车流懒洋洋的不挪窝儿。
写字楼快走空了，商家在接最后一批客。
整部城市机器正在缓缓减速。
每个人都回窝去，每个人夜里都有人搂，每个人都有吃的有干的，每个人都有下集电视剧看，每个人都不满剧情走向；多数人都回去哭鼻子或笑岔气儿，多数人进门前都删几条短信，多数人夜里都欧欧耶耶，多数人都不嫌自己老婆难看……
多美好的生活啊。
美好的一天就要结束了，就剩我一个还没美好。
开收音机听成龙唱歌，闲的自虐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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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有家大药房，挺气派，营业员也好看。
营业员姑娘：这种是新品，有试用装。哦不，有赠品，说错了……您要浮点还是螺纹的？
我坚定地：要那个最最最超超超薄的，平滑的就行。
我心说啊，md这半个多月我都给憋得长出浮点螺纹了。
车子开出一条街才想起给她打个电话先：喂亲爱的是我，今晚请好假了？哦，那就好，我在路上，半小时后到你家，梳洗打扮下见我。我们先看电影还是先吃东西？汽车电影院怎么样？在家里叫外卖？那到底去哪啊？好吧好吧，见面再说。亲我一下。
电话里呸了一声。
喔，爱死了啐我那天使。
我心里美出鼻涕泡儿，恨不能马上飞射至她身旁，脚下油门不觉到了底，几次险情后，隐约看见了几个小鬼儿晃来晃去，后背一凉，紧忙提醒自己放慢车速，一定要活着坚持到李晓渔家，死也死在她的床上。
李晓渔家楼下。
我远远看见她逆光站在夕阳里，一只拿着小包包的手压着裙摆，一只手软得像幌子一样向我招手。
我下车，拎了下坐褪的裤子，迈步向她，尽可能走条直线。
李晓渔的面容愈渐清晰。她的笑颜是我的半生悲歌，她的无言是我的激越交响。
南朝有诗，眼语笑靥迎来情，心怀心想甚分明，双唇半露8颗齿，嘴角上翘9度7。
这幅曼妙美极的数码影像恒久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直到后来我烦她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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