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下午，我们就开锣了。

谁谁谁对我们的运作方式很不理解：玩牌的就只有几个人，每个人身上的现金都没超过两万，而且就在宾馆里面开的房。

他带着疑问和我讨论时，我指着个有个背黑色皮包的对他说，那个人在里面放水，老板身上要没钱了，都会在他身上拿。

不怕跑数？

谁谁谁是宾馆老板，谁谁谁是开洗浴中心的，谁谁谁是XX局二把手，为了这么几个小钱，他们会跑哪里去？

也没人看场？望水？

我们这地方才多大啊，你以为是在澳门广东上海深圳啊！不需要的，你不用道具，全凭手里的功夫，是你的真本事，我呢，保你的平安，让你发财，就是我的本事，我笑，拍了拍屁股，然后带谁谁谁进房间。

再叫谁谁谁起身，让位子出来。刚好他出了个旺庄，我就说，老板，越抽越旺。他对我眨了眨眼睛，随便抓了一把给我。

不用这么多，我推辞着。

大过年的，给你的压岁钱，他就笑。

谢谢老板，老板精神！！我起了句高腔，把多的部分塞进自己裤袋，其它的再全扔进水篮子。

按照国际惯例，谁谁谁上场后会先输点钱出去，这叫撒秧子，才能钓到鱼。

情人节的前一天，我正在勾引一良家少丨妇丨，容貌身段俱佳，而她老公根本没我有气质。前期工作我做得很好，她看我的眼神时就已经出卖了她自己。用强哥的话说，她已经是我钉板上的一块五花肉，等我操刀任意砍剁。我说，只要情人节被我上了，你再偷偷摸摸进房间，肯定让你有份。

强哥就笑着骂我是禽兽。

他初七就被我召唤了上来，谁谁谁偷牌换牌时，一定要保持手里的湿度，和保证一定的郎中环境，因为有几场局，有几个混社会的在里面，谁谁谁怕杀猪时，会有破绽，让人发觉。我就给强哥和他的老弟在楼下一层开了房间，以防不变。

我妈给我电话时，我当时眼睛就红了。外婆走得很突然，是情人节凌晨。我记得，那个时候还下过一场小雪。

她是强迫自己走的，对自己也很残忍，坐着的轮椅倒在地上，穿着单衣裤，爬着到屋后十多米远的一条水沟，再一头扎了进去，我后来看过现场，根本淹不死人，她是被水呛死的。

我想象不出，这么一位慈祥心善的老人，会自己采取这样的极端。

我就给劲哥电话，吼：妈X的，外婆在街上过年过得好好的，你非哭着喊着接乡下去，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你回来干嘛啊，几年都没见你的，好，你给老子等着！

劲哥那边很平静，说，我正坐高铁返回湖南，见面再说。劲哥他是初九回的深圳，过年我们没见面。

外婆是三十晚上被劲哥接走的，因为初四是外婆八十四的寿辰，我因为在搞钱，没有去，这最后一面的也就没有见到，可我妈一直陪她到初七才回的家啊，我草，这才几天？我外婆就这么没了？还是这么没的？当时我杀人的心都有。

我就问强哥，我和劲哥要打起来，你帮谁？

我帮你，强哥说。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我先去找部车，我开始穿衣服。

强哥见我的情绪有点失控，坚持着第二天再去奔丧，他陪我一道。

情人节的那天晚上，我和强哥对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没开灯，只有电脑的显示屏发着弱光，放着john lennon的classicriver 。我一直泪流着满面，我和强哥喝了四十多罐百威。一边傻笑着回忆小时候被外婆带着长大的事情。然后我开始玩盐，然后就开始在幻。我赤着光脚，站起来随着轻柔的音乐摇晃着，我哭着对强哥说，等灵魂出窍了，我就可以看见外婆了。

所有表亲中，我最小，也是唯一的外甥。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时，外婆就带着我，她做事时，就用绳子系着腰带，绳子一端是我，一端就是我姐姐。那个时候，我老头在重庆当兵，而我妈也长年累月的在上班，所以，我和姐对外婆的感情也最深，在我的概念里，我外婆应该是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