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想你可能真的不喜欢我，和我说话和我笑也是出于礼貌，再加上很快要高考了，我也不想再影响你，所以很少再在你面前出现了。不过每天早上，我还是在阳台窗台上吃饭，看见你背着书包走过去之后，才开始收拾出门；在学校里，也常常在楼上看你，我连你第几节课下课会女同学下楼遛弯都知道。

上了大学以后，我问了好多人，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宿舍电话。大一你生日，我鼓起勇气打过……没人接，我挂了之后才想，真傻，你当然出去庆祝生日了，难道还会在宿舍等我电话，呵呵。

等着再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就是99年12月31号了，你同学告诉我你去了人民广场，我挂了电话就飞快往外跑。一到那儿，我傻眼了，漫天烟火，广场上几万人。我到那会儿还不死心，小说电影里不都这样吗，最后总有奇迹发生。我就在几万人里挤来挤去，希望能找到你。大家都在等着跨世纪兴奋得欢呼尖叫，只有我扒着人群不停的到处张望，难过得快要哭了。”

我抱着汪洋嚎啕大哭，“傻瓜！我那天在民主广场！”

两个人抱在一起唏嘘了半天，这是韩剧吧？还是最虐的那种，狗血程度超过蓝色生死恋。

“后来我辗转问到了你手机，找了个借口才打给你。那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能陪在你身边，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觉得特幸福。呵呵，你不是问我那两天晚上为什么不碰你吗，你以为我不想吗，在我脑袋里，你一进屋就被我扒光了，可我有资格真那么做吗？既然我爱你，我怎么忍心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我躺到你身边，是真的很想离你近点儿，可我告诉自己，痛快一下可是失去你，这代价太大了，我赔不起。不过，哎，要早知道你那会儿就那么流氓，我早一开门把自己给放出去了，哪儿还忍那么辛苦！”

“那，那后来那几年你怎么解决的？”，我小心的问。

“在吴棠之前？和五姑娘啊。”

“汪洋！太淫乱了！”我尖叫。

“哎，五姑娘刚才不也让你挺舒服的吗？”他张开右手晃了晃。

“靠，就这个啊，这些年没抽筋？”

“还行，灵活性比较好。”

我突然很怕汪洋问我这些年怎么解决的，我和陈畜生连爱都没有，就为了冲浪而冲浪，太没脸了，我赶紧岔开话题，“你之后怎么都没想过再和我说呢，我好歹还鼓起过一次勇气。”

“我怎么没和你说，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让你给我回电话你又不回，我连和你说的机会都没有！”

“胡说，什么时候？”

汪洋认真想了想，“我说了你别笑啊，大四光棍节前一天，我们宿舍那几个烂人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一个劲儿撺掇我光棍节脱离光棍队伍，我还真听他们的了，给你打电话来着，你没接，又给你发短信你也没回。我光棍节那天一直把手机攥在手里，就怕漏掉你电话，结果上厕所一哆嗦——掉洞里了……呵呵，哪儿有人光棍节表白的啊，气得我逼着那几个烂人拍裸照留底，等他们以后结婚了，我每人放大一张黑白的送过去，哈哈哈……”

汪洋一提恶作剧就兴奋得搂着我大笑，我被他越勒越紧，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光棍节？汪洋！光棍节！你知道我是哪天给你打电话表白的吗！就是大四光棍节！我靠，行了，行了，咱俩不去拍脑残韩剧真是浪费了！偶吧，大叔，咱俩是不是接着也该整出点儿白血病车祸什么的？”

“胡说！”，汪洋给了我一脚，“嗯……那我那天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怎么不回我呢？”

我有什么脸说我那天因为他不碰我，就放纵堕落想糟蹋自己，引诱强迫了另一个男人和我上chuang。在他兴冲冲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想表白的时候，我正和陈畜生在chuang上翻来覆去翻云覆雨，又在结束了之后想起他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正伤心呢。可我有什么脸说这些！

汪洋看我没吭声，自己替我找了借口，“你这邋遢家伙肯定又不知道把手机落哪儿了，高中就这样丢三落四。

其实，我后来一直都想找机会表白，可一直都觉得咱俩注定就是要在一起，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反正我也能经常见到你，就当多给两人点儿时间原生态相处相处。

结果，没想到你居然会兴致勃勃给我介绍女朋友，呵呵，我那时候真是太震惊了，我一直以为咱俩已经有了默契，没想到……我当时真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想着你可能看出来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就用这种方法来拒绝我。

不过既然我和吴棠在一起能让你快乐，那我就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她，只要能让你快乐的事儿我都会不遗余力。

其实，说起来我也和你一样有私心，我这样就能永远在你的生活圈子里了。”

我们紧抱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时间可以重来，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们都太没安全感，太胆怯太算计，以至于不停的擦肩而过，白白蹉跎了十年时间。这十年里，我们空有颗爱人的心，却连一刻最好的时光都不是和彼此共度分享的。相爱了这么久，甚至连对方喜欢的食物，书，电影，音乐，爱好，怪癖都不知道。

我们在这十年里根本在对方那里缺席了。

我蜷缩在汪洋怀里躺了很久，突然不自觉想到一个问题，“汪洋，你爱吴棠吗？”

汪洋顿了会儿，说：“我很心疼她，我觉得她特像你高中那会儿，特单纯，和她说什么她都不怀疑，有时候人家明明是骗她，她还帮人家说好话。在她眼里这世界上就没坏人，我和她说过好多次人心险恶多留心眼儿，呵呵，她都不听，总说有我帮她挡着不担心……她太信任我了，让我都有点儿害怕，生怕会伤害到她。

可澄澄，我对你的爱不一样，是那种陪我一起长大的爱，扎根在心里了。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和李南走那么近吗，就是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喜欢，直到后来他告诉我你们是假的，我才平静了。我都觉得自己爱得太畸形了，明明已经有了女朋友，还要在意你和什么男人交往。”

“你是想说？”

“澄澄，我真的很爱你，最爱你……可一想起吴棠来我又很不忍心……我是不是挺不像个男人的，懦弱优柔寡断。”

“你傻吗？如果你这会儿说离开吴棠和我在一起，我才真失望呢，太没担当了！你现在这么说我还挺开心，我看上的男人那当然有情有义了！

其实我也真的很和你在一起，什么友谊啊吴棠啊都甩一边儿去，关我屁事！可我又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吴棠要真强悍厉害我一定得和她大战一场，可她偏偏像小松鼠小兔子，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我对着她下不去手啊，呵呵，看来“没杀伤力”才最猛。”

我笑着和汪洋说这些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两个明明相爱可是错过了10年的人，在知道彼此了心意的同时，不是天雷地火山盟海誓立刻把这10年失去的都补上，而是不得不作个悲壮的决定：不顾一切勾搭在一起，不惜滥杀无辜；还是将错就错，让过去云淡风轻。我相信汪洋心里一定也和我一样痛苦挣扎。

我开始说给汪洋听，同时也想说服我自己，“汪洋，你有没有想过，咱俩那爱情基本上都是意淫出来的。别咬我！行，我换个词，幻想，行了吧，都是咱俩幻想出来的。幻想当然怎么想怎么好了，又没真正相处过，其实咱俩根本还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

哎，我得和你坦白，我那臭毛病简直是翻着花样的多，几乎没男人能忍得了。我可说了啊，你躺稳了，别吓着了！

好吃懒做，我那屋乱得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拿手好菜是水煮方便面，勤快时还会加两片菜叶儿；喜怒无常神经质还霸道，难过了开心了，旁边儿的人都得和我同步，谁要跟不上我情绪就得挨拳头，哎，你别以为挨打就简单了，被我打还得有演技呢，表情动作声音都得跟到位，要是叫得不凄惨表情不痛苦，那我打得再狠也不解恨啊；还有，我还淫乱好色，你知道我和那陈一新是怎么认识的吗，就是大学那会儿我跑去摸他屁股认识的，不信？不信你现在打电话问吴棠！啊……算了算了，现在别打，奸情该暴露了……接着说了啊，最严重的是我还欲求不满，一口气能榨趴下七八个猛男，你掂量掂量自己那小身板经不经得起这么折腾吧……

而且，我噎着了会打嗝；吃东西呛着了会喷饭；偶尔还会放屁，当然也会有味道比较浓郁的；吃坏了肚子会蹲在马桶上“噗噗”拉肚子，声音很有气势……

这些你幻想咱俩那爱情的时候都没想过吧……”

汪洋已经听得直翻白眼，快要抽搐了。

“看，幻灭了吧，哈哈哈。

我昨天晚上出了点儿事，才死皮赖脸一定要和你上床，你不知道吗，人就为了那么一口气，凭什么我爱你你不爱我啊，那我当然不干了，来硬的也得把你给办了。不过我现在知道你喜欢过我，也没什么不甘心了。”

“而且，汪洋”，我接着说，“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没有你我还可以活，吴棠没有你就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