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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捏着冬子给我的五十元钱,我默默转身向回走去。正午的太阳像巨大的火球悬在头顶,而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其实,我相信冬子应该不至于到了连几十块钱也拿不出的地步,他刚才的愤怒,只不过是对我几次三番伸手向他要钱却又总是有借没还而忍无可忍的集中爆发。
我一直自认为在同学朋友们心目中是一个有着良好信誉的人,大家都是知心知底的好兄弟,他们了解我的为人,也了解我的处境,并且目前他们也不缺这几百块钱,反正我是要还的,时间长点久点又有什么所谓的呢!
就像在中专时的铁哥们赵勇,两年前在他危难之时,我曾给他寄过两百块钱,如今却是音讯全无,但我并不怪他,也没有丝毫的埋怨,那怕在身无分文的时候。因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现在过得肯定不如人意,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去低头求人借钱?如果不是迫不得以,谁又愿意拖着不还而忍受这种心灵上的煎熬?
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世上除了父母对子女的付出是最无私的,最不求回报的,其他的人有什么义务来作你永远的提款机呢?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你自己说“要还”,可是你还了吗?人家凭什么相信你要还呢?以前找工作时也许还能让人理解,可如今上班都大半年了,却依然穷得连吃饭的几十块钱都没有,你让人家怎么相信你呢?
再也不能这样过下去了!我把五十块钱紧紧拽在手里,暗暗对自己说:刘浪,人无信则不立!现在是该你尽快还钱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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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工资终于如数到账。一千二百块,扣掉了一百五的住宿费,仅剩一千零五十了。然后我第一时间把陈小的两百块钱还了,这是我借钱时对他承诺过的,发了工资就还,我不能失信于他,我不能对不起他对我的这份信任。
剩下八百来块钱,用到第二月发工资的时候还有二百多的结余,再加上新领的工资,我手头已经有了一千三百块的“巨款”。现在还张雄那八百块钱已是“绰绰有余”,但我打算再拖上一个月,那样我就可以拿出几百块钱来“大摆筵席”了。
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愿,到时候我先“自罚三杯”,以表示自己这一年来没与他们联系的歉意;然后我要再敬张雄三杯,感谢他给我如此多的帮助与支持;还有范军,当初在白石洲他曾要请我吃大餐,我一直铭记于心,一定得和他多碰几杯;还有王刚,大嘴,小日本他们,这几个曾和我“同在一个屋檐下”找工作的难兄难弟,我一定要和他们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先还张雄,再还冬子。我把我的“还钱大计”告诉了冬子,很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大发感慨:“你不晓得哇,欠钱的日子不好过,老子每天走在路上都怕碰到张雄!唉,终于就要告别这种日子了!”
没想到冬子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淡淡的对我说道:“你最好尽快把张雄的钱还了!”
我心里一惊,问道:“啊?怎么了?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冬子犹豫着不说,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开口了:“上个星期我碰到王超,他和我说起了你……”
冬子停了下来,我说那肯定是说我欠钱不还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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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从他那严肃的表情里我可以想像得出王超说我的话肯定有多难听。虽然我对张雄在同学间埋怨我“欠钱不还并且连人都失踪了”早有思想准备,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甚至想像得出他谈起我时的那种“轻蔑”、“失望”以及“不愿提及”的神情。
但我没想到的是连王超这样不是本班的同学都已经知道了,并且我难以想像,在他们口中我不知被描述成了一个怎样十恶不赦的人。想到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我毅然作出一个决定:还钱!马上就还!
张雄的“市话通”号码已经换了,其他同学的号码我根本就没有保存,当然要找到他们也很容易,在“同学录”里面有一大把同学的QQ,电话,邮箱等。
在我“复出”之前,我决定先给两个人发封邮件。一个是王林,自从上次在记忆科技被他“抓住”之后,便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现在正好以问张雄手机号码为由来挽回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要告诉他,你曾经的室长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现在我还钱来了!
另一个就是杨强。这个我当年同宿舍的兄弟,在我到深圳的第一天就盛情招待了我们,此后也一直对我很关心,在我“失踪”的日子,他还给我发了封邮件来询问,当时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而没有回复他,现在是该给他联系的时候了。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上过网了,一进“同学录”,一条惊人的消息犹如一枚重镑丨炸丨弹在我眼前炸开了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