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听那个男生寝室的人说,他后来去和另一女生表白,但遭到了拒绝。我不知对方心思,也许真是我想多了,居然刚放出风声,连白都没表就被对方拒绝了,这真是学校建校以来头一遭奇事。大学晃眼即过,那个男生去了苏州,我去了南宁。后来我去杭州玩了一次,本想顺道去苏州看看他,但他严厉地说不许我去,我只好作罢。
几年过后,我记得最深刻的事情,是他第一次慰问我吃饭没,结果出口的是老巫婆吃了没。后来好不容易不叫我老巫婆了,却改叫八戒,但我那时已经不胖了。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很开心,但渐渐地我也不再去想,也许人生真的不能回头,也千万别回头。沉溺在过去只会变为沉沦,搞不好还会沦落风尘,变成一个卖肉的烟花女子。
说来可笑,我写书也是因为那个男生。
当天,他说了那些话后,我觉得心空空的,于是就上网写了点东西打发时间,想借此忘掉悲伤。几年过去了,悲伤已逝,可写作却一直没能停下来。没能停下来的原因并不是我还想着他,而是我发现写作可以赚钱,干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又能丰衣足食,何乐而不为呢。
肖班听完失望地说,他还以为我有什么宏图大志,想要拯救虚弱的中国文坛,原来是想用文字换面包。我厚脸皮地辩解,我也想拯救,可得先拯救肚子,没饭吃还写个屁啊。面对肖班的质疑,我对着天空喊:我是一名打工女,我天天坚持看cctv新闻联播,看到国家繁荣昌盛,我倍受鼓舞!
肖班连忙阻止:“得了得了,每次说到这些内容,你就成了十足的愤青。”
我想还嘴,可一开口就打了个喷嚏,肖班见状就说下楼吧。折腾了半宿,我们才从楼上下来,肖班下来时没有回头,似乎想把过去抛在地王大厦顶端,随风飘散。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萧冉和韦天才一天没见到了,于是又拨了他们的电话。
我以为还是无人接听,但电话一拨就通了,可电话那头的人不是萧冉也不是韦天才。
对方是一个男人,声音沙哑,说的是南宁白话。我听不懂这门话,用普通话问对方是谁,但对方仍用南宁白话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肖班是河北人,更不懂南宁白话,无奈之余我就把电话挂了。虽然鸡同鸭讲无法交流,但文字总能看懂,所以我又发了条短信过去,问对方是谁。
对方没有回复短信,我琢磨萧冉的手机可能被偷了,于是又拨了韦天才的电话。我听着韦天才难听的彩铃,等了半天还是没人接电话。肖班叫我别打了,他们都是大人,难道还会走丢。我跟肖班提到黑衣男子的事情,还说了那个灵异探险队,但他嗤之以鼻,坚决不信鬼神之说。我也不想相信,可连续几晚看到黑衣男子,总觉得有点犯怵。
“你再说说那个鬼屋的案子,我记得我看过一份关于南宁十年大案的卷宗,好像提过你说的那个地方。”肖班回忆道。
我对鬼屋的事情也不清楚,全是萧冉告诉我的,就连鬼屋在哪里我都不清楚。我说,鬼屋以前是住了一家五口人,他们欠下了高利贷,一夜之间被人杀死,凶手至今没抓到。最可怕的是,现场还有另外四具死尸,且一个月前就被下葬了。不知为何,那晚这四人的尸体出现在鬼屋,这四人与一家五口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发生了惨案,所以鬼屋四周渐渐变得荒芜,很多人发迹后也把房子建在了别处,鬼屋也成了名副其实地鬼屋。
“不对,没这么简单的,我记得卷宗里提过一件特别的事,是什么来着……”肖班微锁眉头,但又想不起来。
肖班认真想事情的样子很帅,我看得心跳少了好几下,他又说:“后天上班我再查查看,两年前看的了,有点记不清了。”
“该不会有人拍到鬼,或者查案的人都死了吧?”我迟疑地问。
“你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为什么老往那方面想?”肖班无奈地看着我,他说,“你们这些写书的,吃饭噎住了都能悟出人生哲理,真服了你们。”
“做律师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老想钻法律空子,没钱还不能请你们出马,你说写书的好还是做律师的好?”我强词夺理。
“好,写书的人最好。”肖班没有继续争执,但他又小声地说,“你刚才不说写书是为了换面包吗?”
我脸涨得通红,被肖班戳了软肋,顿时觉得人生目标的确很低级。谈话间,出租车一路狂飚,来了一场南宁版的《生死时速》。我的心七上八下,很担心司机是不是急着上厕所,所以开那么快。好在一路平安,付了车钱我就赶紧跳下来,踩在地上才觉得塌实。
肖班回到桃天小区后又有点忧郁,我叫他去看电影,他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就和我分道扬镳,独自走往电影院。我看着肖班的背影,很疑惑黄欣益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肖班如此放不下。等肖班走远后,我就想回家梳洗一番,然后去老姐家看老妈。我正要走进桃天小区,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车上走下俩个人——萧冉和韦天才。
他们已经消失了一天,我看到他们就想打招呼,但却被他们的模样弄得惊乍不已:“你们干嘛去了,怎么……变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