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0日,我终于离开读了四年的大学。我从出娘胎到大学毕业,一直都在家门口打转,就好像还生活在闭关锁国的年代一样。为了不生老病死在同一个地方,为了不要做一个井底之蛙,所以我一直向往着飞过长江,越过黄河。毕业后,我迫不及待地越过了大学旁边的龙江河,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绿城南宁。
在大学里,我是师范专业生,但很不喜欢做老师,倒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同一本备课本可以用一辈子,一堂课讲无数次,这种枯燥的生活如果真过上了,我肯定会在月黑风高的晚上上吊的。
为了避免恐怖的死状吓到学生,加之“若为自由故”的格言影响,以及不喜约束的个性,于是我就做了一个自由职业者——小小写手。
因为囊中羞涩,所以一到南宁就租了个小单间。这不是自鄙,是真的小,小到连张床都差点放不下。没有想到的是,我一住进去,现实照进梦想后,半年的噩梦就开始了。
隔壁的女孩子很吵,她的闹钟在早上响了以后从来不关,我开始以为是她不在家,后来发现她在家,但她就是不关。一响就响一小时,我因为晚上写稿,很晚才睡,所以经常被折磨得崩溃。我很不明白,既然起不来,为什么要设闹钟,为什么不关?隔壁的女孩子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来,我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总之墙壁很薄,即便是轻轻地放个屁都能被隔壁听见。所以,这半年来,我两个耳朵都被强奸得快要聋了。
现在是网络的世界,邮政的绿皮车几乎都被淘汰了,稿子也是通过email发的。可房东经常拔我的网线,一拔就是几小时,就算每个月交了钱他也照拔不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去跟房东反应,但他说他要游戏,所以拔了我的网线,而且不止拔我的,还拔其他人的。我没想到他那么坦诚,原先准备好的义正严辞的质问全都无用武之地,可见计划的确赶不上变化。于是,我直接问为什么,他说他要玩游戏,总不能耽误他游戏吧?如果那时候我有把枪,我想我应该已经在监狱里扫地,或者被判极刑了。
楼外不知道是谁一直用电钻,总之没有有一刻让我安宁,仿佛要把地球钻穿。每天凌晨五点一到,还有一个人开摩托车离开,但离开时他的马达声很大,好像担心没人知道他有摩托一样,每次我都被吵醒。我曾和房东说四周太吵了,有没有办法解决,他却说这就是南宁日益发展的象征,应该高兴才对。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隔三差五地有人放鞭炮,敢情是在庆祝南宁发展了。
终于,一个早上,我做了决定,要离开这里!
可是,就在我刚做完这个神圣又重要的决定后,一个意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对着电脑做好了搬家很麻烦的心理准备,深吸口气,决定上网找房子,谁知道就听到楼下的女生跑上来大叫房东。这女孩也经常来和房东抗议,为什么拔掉网线,我以为她这次又来抗议,哪想她却说,我要搬家了!
我正喝着水,听完这句话就把水喷电脑上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个想法,楼下的女孩子竟然比我快了不止一步。于是,我就很快地去南宁的一个本地网站浏览租房帖子,当然很多都是中介发的,要学会分辨。一般,看到帖子后,要先搜索他在这个网站的发贴记录,可以大致地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发过很多次租房帖子,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可能就是中介。也不是说中介不好,只是多了中间环节,有时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不如直接和房东联系的好。还有一个方法就是要google他留下的电话号码,一来可以知道他有没有很多房源,二来也许可以知道他的职业,或者大概的为人。
过了半年的孤独生活,以及受到老友记合租的积极影响,我就专找合租帖子。很快地,我发现了一个帖子,于是随便回了句话,说自己也在找合租的房子。没想到对方很快给我信息,说是要租给我。出门在外,小心谨慎是必须的,所以我又搜索了他在本地网站的发贴记录。
怎知,这一搜我大跌眼镜,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刘翔在北京奥运忽然退赛。
原来,这个叫作小鸟的ID在本地网站发过好几个帖子,都是关于合租的。我注意了一下,是从2009年4月到现在的,一起发了五个帖子。我还没点进去看,就已经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遇到变态杀人狂了。
他的第一个帖子说,房客都跑了,免费出租,不要一毛钱。南宁又不在阿拉伯,哪有免费租房的天方夜谭。再往下看,估计小鸟担心别人误会自己是坏蛋,所以就在接下来的帖子说房租200、300,依次类推到现在的600。
哪有房东一毛不要,免费租给别人的,我本不想理会,但又想不是每个人都有我那么聪明,万一谁贪便宜去租了,给小鸟这个骗子肢解了怎么办。于是,抱着为民除害的志愿,我勇敢地联系了这个叫做小鸟的男人。
朋友知道我要搬去和一个男人住,他们都很慌张,一一罗列了各中女生被野兽般的男人蹂躏至死的新闻。想想我也是看了三个系列CSI的人,还不至于那么笨,给对方装进臭哄哄的麻袋里,我哪有那么傻。虽然高考数学我考了0分,选择题一题没选对,但坏运气总会过去的。
尽管我没有一点畏惧,但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这个ID叫作小鸟的男人为什么要免费租房,难道真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或者将女人卖到泰国做妓女的坏蛋?
小鸟通过站内信息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后,他竟马上打电话过来,他说他叫肖邦。我一听就傻了,国外先逝的音乐家居然给我打电话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他又马上解释不是那个肖邦,是肖班,然后我就礼貌地告诉他,我叫孙莹。肖班先问我,我是坏人吗?哪有人一通电话就问是不是坏人的,这人肯定没有家教,但我还是很快地回答不是坏人。我又问肖班是干什么的,他只说自己是律师,具体的说要等见面了再告诉我。
就这样,很简单、很普通地聊了一下,我们就约了晚上见面。
我从不相信坐在原地,白马王子就会把你接回家,同样的道理,你主动去见面,对方也可能只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男人,甚至是一个坏女人。晚上六点,我洗澡完毕后,准备出门。可肖班却问我在哪里,他要过来。这男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万一我没租他的房,反给他骚扰,那不是赔大了。
我本能地拒绝,他又说来这里是接我过去,没有别的意思。大概是我看多了CSI,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很警觉,而且CSI里的律师都是帮坏人洗脱罪名的,极富正义感的我一见律师就恨得咬牙切齿。因此,他只好说那他在楼下等我,还叫我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