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上今天的——
我这种把文化打散了,以本能表达的赤裸方式你显然还一时接受不了,正如那初开的情窦,得不断风掀嫩蕊,雨润花苞的,一点点儿悉心调教,真是辛苦了洒家。
我故意逗你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假装作势欲扑,学着西门大官人的嘴脸凑过去,你像只小鹿样灵巧地一闪:“你这老泡师傅也真够邪的,好玩儿。”
“不过你看我是变好了呢,还是越来越糟。”
你一撇嘴,点着我的鼻子酸溜溜地:“嗯,最近倒是乖了许多,没满处去找你那些个可人疼的小妹妹,不过呀,还得继续观察,哼!”
说着,小腰儿一扭,木屐踢嗒地径自去了厨房,你知道吗,裳儿,我不得不赞一句,你的背影苗条丰润,臀部娇小绷翘,就是现在想起来,也很轻易的就让人得入想入非非的境界。
就那样,我正一个人尤自在“非想非非想定”出神儿,你已款款地给我沏一大杯红姜糖水来。
那段时间胃寒肚痛,难为你一直无微不至地关心。我呷了一大口,顿时觉得胃里暖融融的象许多双小手在一起抚慰,心里也便有了春意:“一幅大春宫,你知道这句、这首疑似《满庭芳》是从哪儿受的启发吗?”
“哪儿?”
“别以为只有洋鬼子有维多利亚的写法,怎么着,欺我中华无人呐!哪里有压抑,哪里就有暗流汹涌。”我一边打开搜索引擎,一边陈真般傲然地说:“中国最著名的古典艳情小说——《肉蒲团》。”
“艳情?黄的色情吧。”
“那得看你怎么看了,要以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去批判性地学习嘛。”在某个左到姥姥家去的年代,国学经典白话评注的前言中一般都采取这种以革命的名义式的扯蛋说法,更傍之以因此而无比操蛋的删改法。
你看了原词,更来了兴趣:“它写的是风流院、燕酣眠的情色房中,你这首呢?”
我,我又怎么一下说得清呢,只好耍赖“打死也不说。”
裳儿你是既爱且恼,百爪挠心又不便发作地白了我那一早的第三眼。
我于是讨好你,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涂鸦过的白纸,学着周星星版唐伯虎的口气调笑道:“没办法,小生最近总是有种新婚燕尔的感觉,才思泉涌,如潋滟春水长流。这儿还有一首啊,是专门献给小姐你的。”说着双手平举躬身递过去——
《我的岸》
桃花是你娇嫩的两瓣
奶白的玉兰是你肌肤的绵软
摇曳羞垂的叶子是你的腰身
绚烂的芍药是你粉红的容颜
婉约的菊是你的高洁
熟透的枫是你的热恋
晶莹的雪绒是你的纯净
冬日里阳光的吻痕是你的温暖
而所有季节
所有在一起的时光
都是河流
你是——我的岸
你看了,如哑女吃蜜,半晌无言,粉扑扑的小脸儿又复点染红云片片。“你呀,是越来越色,越来越色,最近怎么尽写艳诗了呢?”
“此言差矣,这是艳而不俗,荤而不腻,既无‘上身派’的虚大空泛,又无‘下身派’的浅薄下作,没有很多‘实际受用’,还真不容易呢。”
听我话中有话地逗你,你也便假戏假做地演起来:“好啊,公子,老实道来,最近又去了哪家怡红院,翠香楼啊。”
呵呵,咱们俩就这样一天到晚瞎逗闷子。其实,我写得再色,又岂是俗人之想。
“不过前几天还真被贾彬‘挟持’着重温了遍‘天上人间’,物是人非啊……。”
“哟,故地重游,不会重燃旧情吧。”你对我的过去总是极大藐视又充满好奇,醋味十足地诱导我:“连同过去说来听听”。我那时哈哈大笑道:“那你得先学着跟猪八戒似的吃块胰子或者肥皂什么的,一来呢心里干净,二来让PH值平衡,免得泛酸水儿。”
……
方峻给我倒茶,看我泛着笑意出神儿,敲了敲桌子,说:“唉,唉,这么美,做什么春梦呢。黄裳儿最近怎么样,你们一直通着信吗?”一句话戳到我的隐痛,对啊,裳儿,我这一封封信地寄去,最近你怎么开始回的少了呢?
我支吾了两句,开始说正题。
我说,首先,咱别那么虚伪好不好,我一定把这里面的和盘托出,你要哪儿障着了,到时候也请你从实招来。我说这话是在点他,我已隐约感到他上山来的本意。
我说,要知道,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们一向亲如兄弟,我如果知道了什么好东西,想方设法告诉你还来不及,岂能忽悠你。
以我们过去的默契来讲,他一下就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心领神会,暂时先放下了自己种种的疑虑、顾忌或者其他什么背负,以最真诚的态度敞开心,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于是先跟他详细讲了我所经历禅的初关与重关,跟他讲了老泡引导我的一些往事。期间我也见缝插针、设置悬疑、使惊弄喝地无所不用其极。我感觉得到他身上那“铠甲”的碎裂,他在趋向于解开自己僵化的缠缚,脱落自己伪饰的华服,到后来,竟有某种嫩芽儿在出生……。
这样,我就能说得更为直接,并且酣畅——
我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你性的高丨潮丨……”我刻意在这儿提高了嗓门儿,停顿了一下,以“性高丨潮丨”这触目惊心的几个字观察他的反映。还好,并没激起任何涟漪,他连下意识地看看四周都没有,显然我刚才的话起作用了,他放下了自己一切的成见,准备好了,只是先心平气和地倾听。
我咂了口茶,咽下,仿佛咽下我们所有的担心和拘谨,开门见山地说:“都是过来人,咱就直说吧,在你性高丨潮丨喷射的那一刻,你的所有执着分别,所有拉拉杂杂的概念心,所有你与外在,你与爱人间的区别,所有的鸡毛蒜皮都不存在了,世界不存在了,自我不存在了,只有一个专注的、深邃的、爽到极点的喜乐的“意识”。你的心在那一刻被点燃,并如此甦醒,你确认你是醒着的,无比清醒而狂喜。甚至喜极而泣,喜悦得想要哭泣,想要永远地死在那一刻,死在爱人的怀里。”沉默了一下,感觉方峻在极其专注地跟随,我接着说:“我知道你在舞台上最投入的时候,你在聆听到撞击心灵的音乐、诗歌或者观看到其它震撼的艺术的时候,或者你被某个人无私的爱、无私的行为感动的时候,很多很多时刻,都有类似的感受。虽然也许没有性体验更深刻,或者比它还深刻,但都有类似汗毛耸然、喜悦颤抖、抛开一切、灵魂出壳……的激动感受。你可知在这样的高丨潮丨心理体验的背后都有两个共性的因素?”
“什么?”方峻聚精会神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