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

我不太敢和他说话，为他也为我自己，因为我知道，我和他说话，说着说着就难免说到过去，就难免提起唐MM。

我就这样几乎像被李往包养了似的直到把托福和鸡阿姨都考完。我打小倒是有过吃软饭的远大理想，但我以为吃软饭只能吃女人的软饭。没想到我的软饭提供者，是比我还小的男性----李往。

后来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养鸡培训班的入学许可。我向李往提议，以后柴米油盐的开销由我支付，否则我只能搬走。吃软饭也得有个吃软饭的样子，软饭硬吃就不道德了。

李往同意了我的建议。

进了养鸡培训班后，我的生活变得繁忙而有规律起来，一切渐渐趋于平静，我的脑袋渐渐被各种鸡和鸡饲料的知识充满，只是偶尔，我会想：唐小涵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唐小涵一岁半左右的时候，“丈母娘”给我发来了小涵一周岁时的照片，小丫头长的愈发妩媚妖精了，“丈母娘”email里说，小涵已经会说话了，叫她为“妈妈”。

我把小涵周岁的照片看了很多遍，先是犹犹豫豫，最后下定决心：是和李往谈谈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李往依旧是去阳台上和安大略湖对望，我也跟了出去。快一年了，李往忧伤浅了，但沉默依然，见我到阳台上，并没有和我招呼，仍然定定地盯着安大略湖，就像里面有什么宝藏。

“咳咳，嗯嗯，李往啊。。。跟你说个事儿。”我磨磨唧唧地开口了。

李往转过头，但并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等我开口。

我被他这么一看，又犹豫了。我正要打退堂鼓，唐小涵的照片蒙太奇镜头般地在脑子里闪了又闪。于是，我硬着头皮接着说：“雪菲。。。她。。。为你生了个。。。女儿。”

。。。。。。

（二〇三）

“你说什么！？”李往瞪大了眼。

“好话不说二遍。”我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想，我可能又闯祸了。

“给我生了个女儿？！这不可能！”看来李往听清了我第一遍说的是什么。

“怎么不可能！孩子都一岁半了！”听他矢口否认，我心里有些不快。

“一岁半了？！”李往的声音更高了。

“我还骗你啊！我给你看她照片吧。”我说着走进屋去开电脑了。

李往跟了进来。登录电脑后，我一边给李往秀唐小涵的照片，一边把和唐MM假结婚的事大概说了。当然，我没提四万美金的茬儿，我只说唐MM因为不想让小涵受歧视，所以想让我把她搬运到加拿大。

我说完后，就跟那静等着李往责怪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他。我已经设想好了，就说唐MM死活不让我说的。哪知道李往什么都没问，只是喃喃地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咱们一些冰雪聪明的八友前面就提出了唐MM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李往的疑问，要说我比这些八友的反应就是要慢一点，也许是因为我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上来就把可能性当事实了。

看到李往此时的反应，我才猛然醒悟：难道小涵不是李往的？？？

李往没再多说，也没再多问，他在让我把小涵的照片给他后，就从我房间出去了。留下我在屋里，感觉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

（二〇四）

也许是因为重新进学校学习养鸡技术，我那种不把puzzle解决无法睡觉的毛病又回来了。我追到李往的房间，问：“你上次回北京，你和唐雪菲她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说，你们有没有。。。”

我还是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和唐雪菲到底ooxx没有？所以把话顿住了，我想李往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有八友指出“早期70后”所受的老式教育使得他们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我倒不那么想。首先，从唐MM走后李往的反应看，他对唐MM有着相当深的感情；其次，他那次回北京如果真的和唐MM发生点什么，也不大算得上典型的脚踏两只船，只能算是懦弱地用女人的身体和感情疗伤；而且，李罗唐三者的关系从最开始就是很奇特的。

我问出我的问题后，脑子还在飞速地运转：如果李往的回答是“没有过”，当然可以推出“小涵非李往女”的结论；但是，如果李往的回答是“有过”，我就能推出“小涵是李往女”的结论么？不一定吧？

我这不是对夏MM的道德评判，纯粹一个理科生严谨的逻辑思考习惯。

“小罗回新加坡后的那几天，是雪菲每天陪我。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被遗弃的流浪狗，被雪菲捡回家了。那几天我每天都喝酒，每次都要喝醉。雪菲劝我少喝点但是劝不住，她就陪我一起喝，然后我们一起醉。。。”李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像是在自顾自地回忆。

当李往自言自语时，我想起唐MM每次在酒后都会荒唐，那么说她有可能和李往ooxx咯，但我转念又一想，如果酒后ooxx了，那醒过来的时候李往还是应该知道的吧，他现在是在努力回忆？还是在装糊涂？

最后李往也呈现出思维很混乱的样子，“我想自己呆一会儿”他对我说。我明白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只好有所不甘地回到自己房间。

不弄明白实在是不甘心啊，怎么办？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不是有唐MM的邮箱的password么，也许那些邮件里会遗留些许线索。。。

。。。。。。

（二〇五）

然后我有些激动地登录进唐MM263的那个主信箱，一封封邮件开始筛选，我把已收发的邮件过了遍，又把草稿箱里未发的邮件也过了遍，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把垃圾箱都翻了遍，仍旧一无所获。

我和八友们一样，也想到了“萧秋水”的可能性，于是我又立刻登陆到唐MM那个叫做“夏寒烟”的信箱里。信箱里“萧秋水”那些至贱无敌的信件静静地躺着，就这本身，已经让我的狐疑增加了几分。如果唐MM和“萧秋水”彻底没关系了，这些信她难道不是应该全部删除么？

从普遍规律来看，一个女人只要客观条件允许，是很难和自己的初恋断得干干净净的。何况还为这个人割过腕。仔细想想，唐MM后来以“夏寒烟”的名字名为报复萧秋水，又何尝不是自己一缕情丝未断？

我重新把那些至贱无敌的信件细细读上一遍，万一当年读的时候有什么遗漏呢？

果然，里面最后有好几封是我以前没有读到过的！而且有一封让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萧秋水”说。。。他也在办加拿大移民！

难道唐MM想被搬运到加拿大，是为了他！？

接着往下读，又好像不对，“萧秋水”的意思好像是为了把老婆和孩子弄过去，让孩子在那边读书，自己似乎事业仍在国内。

我越来越糊涂。

但这还不算完，“萧秋水”最后一封信里又出意外了！这封信的日期在我和唐MM去香港面试前一个多月，信里“萧秋水”说：他说他和他老婆分居了，并准备办理离婚，所以加拿大也不去了。信里没有提是什么原因，只说自己累了。信的结尾说，她也不会在打扰唐MM了，他只想让她知道，她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爱人。。。

我的天哪！这都是些神马呀！？我的脑子嗡嗡嗡地，答案仿佛像隔了层布的烛光，你知道它就在那里，但是什么模样又不真切。“萧秋水”为神马和老婆分居了并要离婚？这和唐MM有关么？和唐MM的怀的孩子有关么？如果有，他们是什么时候又搞在一起了？是那次在五福居茶艺单独谈话以后？

但如果说她以及怀的孩子而导致“萧秋水”和原配分居，那“萧秋水”为什么会对唐MM说“我不会再打扰你”？是唐MM要求“萧秋水”不要再打扰她？那她为什么要留着孩子？又为什么想带着孩子去加拿大？

在读完所有信件后，我彻底晕菜了，小涵到底是谁的孩子？？？有时候我们以为新的线索能帮助解答问题，但很多时候新的线索只是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

（二〇六）

不管怎么说，先把关于“萧秋水”事情告诉李往吧，我想，他有权利知道。我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一定要弄清这个事情是很容易的吧，不是可以查DNA么？

我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听见厨房有动静的时候，我就从屋里杀出去准备找李往汇报我所知的关于“萧秋水”和唐MM的故事。

“李往，孩子可能不是你的，可能是。。。”

“孩子是我的。” 李往打断我，坚定地说。

“啊！”这下轮到我错愕了，我一晚无眠的研究与思考就白费了？我所掌握的情报毫无价值了？

“你和雪菲她。。。”我问。

“是的。”李往简洁地回答。

“你肯定？”我实在是不甘心。

“嗯。”李往的回答更简洁了。

然后李往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兀自坐在餐厅里发呆。

难道我漏过了李往和唐MM的什么细节？

我再次登录唐MM的邮箱，很仔细，很缓慢地又一次读读唐MM给李往的信，也仔细地读李往给唐MM的信，我更仔细地读了那些唐MM没发出的信。。。

整整一上午就在读信中过去，我终于理解：不管DNA的结果是什么，李往就是唐小涵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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