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各自散了，重新投入到如火如荼的祖国建设中，直到快下班前，罗美人突然找到我：“你今晚陪李往住工地么？我怕万一有人找麻烦你好照应一下。当然，我说的是万一，应该不会有啥事的。。。吧？”

“嗯？到底咋回事？有那么严重？”我觉察出罗美人似乎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的八卦。

“没啥，你别问了。”罗美人说完匆匆走了。

下班后，我决定不住在工地陪李往了。因为不知道对方可能拉多少帮手来。作为一名中共预备党员，我虽然有党妈撑腰，但党晚上也是要睡觉的，未必能及时帮忙，所以还是很有可能吃眼前亏的。

一番计较后，我决定拉李往住我那儿去，敌人应该不会知道我的住处吧，虽然离工地很近。

晚饭我和李往在一个小馆子里吃的，两瓶啤酒下肚，李往道出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的原委。

原来头天晚上他送罗美人回家，到了罗美人的楼下，估计是一番类似以下的对话：

“你到了。。。”

“嗯，谢谢你。。。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这个。。。这么晚了，恐怕。。。”

“怕啥，还怕有老虎吃你？”

。。。。。。

总之，李往跟罗美人上了楼。。。

李往上了楼，不但喝了茶，还和罗美人坐在一张沙发里看电视，电视看了一半没意思，改纯聊天了。当然，没盖棉被，但也不是什么都没盖，盖的是毛巾被，北京秋天的深夜还是挺凉的。

具体聊了些啥李往没有细说，只说当他们聊到兴致正浓时，门锁钥匙声响，然后罗美人的房门被打开了，房门口站了一个人。。。

我听到这，鸡冻紧张地问：“神马人！？”

“酒没了。。。”李往指了下面前的空啤酒瓶。

“啊！服务员！服务员！！啤酒！啤酒！！这里急需啤酒！！！”我朝服务员咆哮，咋就在关键时刻没酒了捏。。。

。。。。。。

（四十一）

小饭馆只有一名服务员，顾不上搭理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服务台后面拎了四瓶啤酒。

往回走到一半，又想别一会儿又在关键时刻酒没了，于是又返回去多拎两瓶。双手各拎三瓶啤酒还是很有难度的，各位朋友有兴趣的可以去试试。

回到桌上，用筷子开了瓶盖，我把酒给李往斟上。李往深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门口。。。站着的人是老F！”

“老F！甲方项目总裁老F！”我惊讶地问。

“你还认识别的老F么？”李往反问。

“哦，不认识。。。”虽然听到是老F打开了罗总助的房门时，我大吃了一惊。但很快就觉得自己的惊讶没啥道理。总裁和秘书，或者叫助理，之间有点什么，需要很吃惊么？

“然后涅，然后涅？”我接着问。

“没有啥然后，老F看见我们俩，说了句‘打搅了，你们聊’，返身关上门就走了。”李往说。

“然后我也走了。”李往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那老F开小罗房门和今天白天那几个厮来找茬儿有啥关系？”我还是没有太明白。

“本来我也不清楚，但下班前小罗找到我跟我说，让我这几天要小心，那几个人是老F找来的人，有点黑社会的背景。她说，老F交代了要让我长点记性。。。”李往声音沉重起来。

我听到这里也有点脖子上冒凉汗。看香港警匪片，江湖片成长起来的我，洪兴帮，东兴会等名字是如雷贯耳，浩南哥，山鸡兄弟的片刀，三节棍是历历在目，如果出GRE类比题，题目如果是“麦加：穆斯林”，那我肯定要去选项里找“香港：黑社会”。

本来已经成为一个预备党员的我不应该对黑社会有如此惧怕之感，但我当时已经懂得我党会时不常地和黑社会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到时候牺牲个把正式党员的利益和性命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我一个预备党员？

我跟那琢磨，下回万一那仨黑社会的找上门来复仇，我可怎么办？说不得只能放放软话：“都是混社团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我还没琢磨清楚，李往又一瓶啤酒下肚了，然后有点醉眼朦胧地问：“你说，我咋办？”

“咋办？你现在想起来问咋办了？早就跟你说盖棉被有风险，聊天须谨慎，你不听嘛！”我开始教育李往。

“你自己是觉得是问心无愧，洁白无暇的纯聊天，在别人的眼里未必如此，而且这种事，越解释越假。。。再说了，真的那么洁白无暇？一点邪念都没有？”我也有两瓶多啤酒下肚，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听到我问质问盖棉被纯聊天是不是真的一点邪念都没有，李往“我。。。”了一声，又停住了，没接着说下去。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敢跟我较真，没人敢较真，否则我非榨出他潜意识里的小来。

“现在呢，你也做不了啥？你找老F去解释你和小罗是纯聊天？你把这工作留个小罗自己去做吧！”想了半天，我也就这个主意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李往同意道。

此后的十几天，李往晚上都住我那儿。最初的几天我们神经都超级紧张，两个来推销建材的销售人员也被我误认为黑涩会派来动手的。

我召集了10几人在两旁环视，并特意把自己的杯子在抽屉里收好，换上了公家的用来招待外人的杯子喝茶喝水。如果一有不对，我摔杯为号，大家就一拥而上，嘁哩喀喳。。。

两位推销员看见那么多人来接待他们，很兴奋，以为生意肯定能成。结果没做成，心里相当地失望。这两位兄弟，如果你们今天也在混天涯，我在这跟您二位说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是成心忽悠你们。

罗美人那阵子也来我们办公室来得少了，来了也是说完事情就走。反正当时气氛怪怪的。

又过了个把星期，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渐渐放下心来，李往也回工地住了。

一天中午，我们吃完午饭，曹三张罗去旁边一家台球厅打打台球消消食，正好罗美人过来要一份材料，曹三便要拉上她同去。罗美人稍微推辞了下未果，也就跟着去了。

我们玩2对2的，我和曹三一拨儿，李往和美人一拨。玩了不到半个小时，罗美人一边接了两个电话，所以基本上就是李往一个人对我和曹三俩。

再然后，正当我打黑8时，就看见打台球厅门口进来几个人，正是老F，墨镜男人，还有原先跟着墨镜男人的俩个马仔。我一紧张，白球就下了袋。。。

。。。。。。

（四十二）

老F走到罗美人旁边，从她手里要过球杆，又冲我和曹三说，让我和他玩一盘，说着用眼指了下李往。

这次敌人4个，我们3个，罗美人不算人，嗯，我是说不算能打架的人。敌众我寡，再加上敌人队伍中有可能有黑社会专业人员。我当时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手心在滋滋地冒汗。我暗暗把球杆的粗头掉到前面，又悄悄地从台球案的库袋里摸出两球。

其实，最令我紧张的倒还不是敌众我寡，而是老F的身份。老F是拿了绿卡的，据说还是六四血卡。我当时不懂绿卡和公民的区别，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黄皮肤的美国人。那我们的打架就不仅仅是两群普通流氓的斗殴行为，而是一起可能引起两国邦交恶化的外交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