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我们还能说别的么？我们当然说“好”啦！然后就看见强薇带着李往俩人喜滋滋的并肩去东单菜市场买菜去了。

在他们去买菜的短暂时间内，我和曹三紧急切磋了下，讨论这个女生主动提出给男生做饭是不是说明他俩的关系由“正常化”走向“非正常化”。讨论伊始，我们俩就在什么是“正常化”上发生了激烈争论。

我出生穷乡僻壤，民风保守，所以我坚持正常异性朋友关系就应该是“男生找女生借块橡皮，女生找男生帮忙搬下桌椅”，如果“女生给男生做饭，男生帮女生撑伞”就不正常了。

曹三生于天子脚下，长与天子脚下，自有另一番见解。他说“哪有什么正常男女关系，男女关系太正常了就是种极不正常”。“女的好逛街，男的爱打架；不为最后发展出点不正常，扭在一起做神马朋友？”

我俩最后求同存异，共同都认为李往和强薇的关系由“普通”变得“不普通”。在我们还准备对一些细微之处做更进一步探讨时，李往和强薇买菜回来了。

强薇还真是一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姑娘。我们那里应该算得是工具简陋了，但是她起里哐当地忙得像模像样，李往在一边很贤惠地打下手。我和曹三在一边边打魂斗罗，边等饭，边嚼舌头。

“啧啧，以为就古代才有田螺姑娘，没想到今天还有。”曹三跟那说。

“你说那农民小二哥也笨，有现成吃的多爽，还非要搞清楚谁帮他做的。”我接茬儿说，“如果他每天吃饱喝饱装糊涂的话，你说那田螺精会不会最后急到跳出来喊：你丫就不好奇到底是谁帮你做饭么？你丫到底娶不娶我！？”

曹三踢了我的椅子一脚，我才醒悟过来。人笨嘴拙就是容易得罪人，我似乎都能感到强薇锐利的目光扎在我背上。

不到两小时，那俩忙活出一桌四菜一汤。我和曹三都在心里说：这得算强简历了吧？吃人嘴短，我们边吃边夸好，其实确实也是好。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夸的结果，强薇和李往互给对方夹起菜来。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就知道跟我抢菜！”曹三受了刺激，开始抱怨我刚从他筷子下抢走一块肉。

“你你你。。。”我想说“你凭什么呀？”但心想有功夫和他废话，还不如多吃点。

饭后，强薇和我们打了一会儿拖拉机，10点多钟的时候走的。李往还是把她送到工地门口，我和曹三还是挤窗子上去偷窥。天太黑了，俩人在门口影影绰绰，似乎做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

（六）

等李往回到屋里，曹三连忙审他：“哎哎，怎么样？怎么样？？”

李往很奇怪地看着曹三反问：“什么怎么样？”

“装什么糊涂呀？那个了没有？就是，打喯儿了没有？”曹三一向喜欢开门见山。

“想什么呢你？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李往一副“你咋那猥琐呢”的表情看着曹三。

“李往，你这样和普通朋友是不是有点那个啥？”我在想用哪个词来表达，又想干脆应该给李往讲古时候有个男生为了个啥事拉了下一个女生的手，那个女生就把自己的手砍脱了的故事。

“那个啥？”李往一副“你咋那老土呢”的表情看着我。

李往这种不老实交待的态度令曹三很愤恨，“还装，打牌的时候我都看见你俩脚跟桌子底下碰来碰去。。。”曹三一副“看你还说啥”的表情。

“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我跟着说。其实我没看见，我哪懂桌子底下还有文章呢，我就注意桌上他俩眉来眼去了。

“靠！这都被你发现了。踢左脚一下表示红桃，踢两下表示方板，踢右脚一下表示黑桃，踢两下表示草花；摸鼻子表示有A，摸耳朵表示绝了。。。”李往一板一眼地解释。

我和曹三已经扑了上去，“靠！出千啊！！！”

我们平时常说洗衣做饭洗衣做饭，这做饭出现了，那洗衣还会远么？

我们说：不远了。。。

。。。。。。

（七）

然而这个来给李往洗衣的却不是强薇。

那天下班前，又有一个姑娘来“看”李往，记不住是他同学还是朋友了，名字想不起来了，长相也普通。有看官要问：是不是就是因为长相普通所以你想不起她的名字？哪里会，我哪里有那么猥琐嘛？原因是：那个姑娘我印象里就见到过一次。

那天我下班后走到隔壁宿舍去。虽然知道李往和那个姑娘就在屋里，我们那个时候早就习惯李往和他的女同学和女性朋友聊天是不需要避人的，他们唧唧咕咕的样子我们也早已习惯。但我那天进屋时，还是稍稍给雷了下。

李往靠在床头，姑娘在他脚这边沿床沿坐着，俩嘴里聊着什么。姑娘嘴里聊着，手却没闲着。你知道她在干嘛么？她在帮李往叠衣服，包括背心和裤衩！

李往倒好，跟那儿安之若素，我这厢都稍稍地脸红了，幸好我长得黑，不太看得出来。

我没事儿找事儿地拎起两个暖瓶说：“我去打开水去，你们慢聊。”转身小跑似地跑出了屋。

“最新消息，第三者出现！！！” 出了门我没去打水，而是抑制不住鸡冻的心情仄进旁边办公室找到曹三做最新报导。我们那个年代还没有“小三儿”这个昵称，所以我还是用的“第三者”这个敬词，大家可能还有点不习惯吧？

我把这位叠衣女子称为“第三者”是因为，毕竟强薇和我们已经来往了很多次，我们也跟着蹭了几次饭，所以下意识里把强薇当“正室”了。

我把我刚才看到的叠衣情形给曹三描述一番，还意味深长地加了句：“还有内衣喔~~~”曹三闻此消息也跟着鸡冻起来，我们俩因为对方的鸡冻似乎更鸡冻。

鸡冻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鸡冻有点对不起强薇为我们做过的那顿饭，就想着把神色保持得庄重些，忧心忡忡些。但一番内心挣扎后，还是鸡冻的心情占了上风。

为了再探敌情，我和曹三俩人一人拎着一个空暖瓶，转回宿舍去。这是，叠衣姑娘已经准备告辞了。临走，她还抱了一堆李往的衣服走，说是帮他洗了下次送来。（李往平时衣服得带回总公司单身宿舍去洗，那边有一个公用的洗衣机。）

姑娘离开后，李往自然少不了又被我和曹三一番盘问。“我媳妇儿那么多年也没见她给我叠过衣服，洗过衣服啊！”曹三跟那感叹，他是北京人的习惯，把女朋友称为“媳妇儿”。我捅了曹三一下，“哎，现在是前媳妇儿了。。。”曹三的EX是苏州人，俩人据说是一个不愿意来北京，一个不愿意去苏州，又因为点别的什么，吹了。

曹三没理我的茬儿，继续说：“嗯，娶妻娶德，娶妾娶色，有这等见识，不错！”曹三的苏州EX长的很不错，典型的苏州美女。曹三和她吹后，估计受了打击，老说再找的话，就得以德为重。

李往又摆出那副“你们想哪儿去了”的表情。我心里想，这厮又要说“我们就普通朋友”了。。。

“我们就普通朋友。”李往果然没有辜负我。

这叠衣姑娘我就见过那么一次，她回没回来给李往送她洗的衣服我不知道。或者是来了我没碰上，或者是李往自己去取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