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赖初军穿着棉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胡增产瘫痪在沙发里蜷缩的样子火就起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的骨头呢？坐不直吗？”

“姐夫，姐夫，我要完了。我要完了。”胡增产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现在知道完了？三天前你在酒店门口神采飞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一看胡增产的样子，赖初军就知道是酒席的事情露馅了。

“谷西川掌握了很多素材，记者把现场100多张照片和录像带给了冯广田，冯广田给了谷西川，姚铁茂今天亲自去了龙源大酒店，完了。”胡增产悲凉的感叹着，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骂归骂，赖初军内心对自己这个小舅子还是有很深的情感。何况妻子也坐在身边，正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眼神。

“增产，不要怕，依我看，情况也不会太糟糕，最多换个岗位，毕竟没别的问题。没想到啊，这个谷西川居然知道我们手上有梁老这张牌，谷西川来的时间不长，倒把我们这些脉络全摸准了，不能小看啊。增产，你不要怕，就算梁老不介入，谷西川也要看我几分薄面的。毕竟现在我是市委资格最老的副书记。倒是这个冯广田，这次做的实在太阴了，记者把东西给了他，他就立即给了谷西川，龙源县委书记陶斯文是他的人，而你近来和陶斯文有点碰撞，这个姓冯的想借刀杀人啊，真是狠毒啊，弄不好，这个记者就是他叫来的，否则，记者怎么会这样听他的话，怎么就会乖乖的把那些有轰动效应的新闻素材给了他呢？冯广田，我赖初军低估你了。”在自家人面前，赖初军也不掩饰，恶狠狠地咒骂着小广。

第25章悲壮的气氛在赖初军家里弥漫。

悲壮的气氛在赖初军家里弥漫。

“增产，打个电话，叫马应时过来，明天的书记碰头会可能会讨论这个事情，他也应该有点心理准备，老马是一片好心帮你，这次不能让人家吃亏。有些责任，你要担一担。”赖初军对胡增产说。

“恩，我这就打。”胡增产悲痛过后，精气神恢复了许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胡增产这样自言自语着，内心似乎增添了许多豪气。

“如果真把你弄走了，我会努力把长庚提上来，做副县长，这些年，他一直在背后支撑你，不容易，你等下也知会一下他，叫他那边做好准备，一些账目弄清爽点。”赖初军继续交代着。

胡增产重重的点着头，打通了骆长庚电话，那边，他表姐也没闲着，帮自己的老公和弟弟冲着牛奶。

喝着牛奶，马应时敲门进来了。

“马哥。”胡增产站起来招呼着，眼神里充满感激。

“书记。嫂子。”马应时问候着赖初军夫妇。这么晚叫自己来，马应时就估计出事了，上午自己在省城蝴蝶轩的时候，就预感会出事，一直到晚上9点，看一切风平浪静，马应时还在内心嘲笑自己多虑了，没想到，电话还是响了，是胡增产来的电话，在来赖初军家的路上，马应时就想好了种种可能。

“增产，你把情况说一说。”赖初军气定神闲的对胡增产扬了扬下巴。赖初军心里清楚，尽管马应时是自己的人，可毕竟不比胡增产有直接血缘亲属来得亲切，在马应时面前，自己千万不能慌乱。

胡增产把经过说了一遍后，赖初军瞄了马应时一眼，看出马应时内心已经起了波澜。

“应时，刚才我和增产说了，如果上面问道你的事情，你把责任往增产身上推，就说是被胡增产欺骗。这个时候，我宁可牺牲增产，也要保全你的，应时，你就放心吧。”赖初军情深意切的说道。

“书记，这，这。”马应时满心感动，看着赖初军，又侧头看着胡增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么晚把你请过来，就是希望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估计书记碰头会上马上会讨论这个事，我会掌握好火候的。”赖初军继续强调着。

马应时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许多。

第二天的书记碰头会，果真首先就谈到了胡增产的事情。

应邀列席的市纪委书记姚铁茂向各位市委主要领导汇报了自己星期天暗访的经过和结论，建议对胡增产进行新的处理。

“我同意，应该把胡增产调离县长的岗位。！”赖初军再次率先表态，前几天也是他第一个表态要纪委去调查胡增产。赖初军深知反客为主的策略，在今天这样的气场里，自己作为胡增产的亲戚，必须话被动为主动，主动提出免去胡增产的职务。

“赖书记的建议，大家认为呢？”谷西川看了看其他几位。

夏东旭、张恩明、冯广田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人说话，这样的场合，很多话不一定要说出来，在场的内心仿佛都有着某种默契。人家赖初军都明确了态度，那最后怎么定夺就看谷书记的了，归总来说，胡增产还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棋子。

“我想，把胡增产调到政府这边，夏市长你看呢，好像市地方志编撰办主任的位置是空的，那就给胡增产坐吧，级别还是一样，正县级。”谷西川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语气很果断。平级调动，这是昨天在电话里，谷西川对梁老的承诺，也算是给足了梁老的面子。事件的恶劣程度梁老心里何尝不清楚，能平级调动，已经不错了。

“我看可以，我没意见。”夏东旭当即表态。自从谷西川一到C市上任，夏东旭就和冯广田商量好了，在重大决策和人事安排上，尽可能给予谷西川全方位的支持。

“我同意。”赖初军也立即表态了，这个结局，比昨晚自己预想的要好的多。

“老姚，你那边，要对马应时同志提出批评，下去调查，要端正工作态度，要严谨，不要那么轻易的被蒙蔽，纪委工作很重要啊。”谷西川继续说道。

赖初军一听，心头大喜，看来，谷西川没意向把事情弄大，马应时的问题不怎么会追究了。这样的结果，对赖初军来说，是抽到了上上签。如果接下来，市里在考虑了新县长的人选以及提拔骆长庚的问题上能采纳自己的建议，那此次事件，自己也算打了个平手。依据自己多年从事人事工作经验，赖初军准备提出三、四个新县长的人选，其中一、二个是明显自己门下的人，另外一、二个属于中间路线，但和自己也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样的名单报上去，无论选谁，自己都是胜利者。目前龙源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里，属于冯广田一系的，除了县委书记陶斯文，还有几个副职，而其他的，大多是原市长敖务农的旧部和自己的人，除了冯系，这次提拔新县长，无论选了谁自己都能接受。赖初军内心这样盘算着。

这时，谷西川桌上的红色电话机突然响了。声音不大，但很快就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个世界就这样，很多微小的声音却有着深入骨髓的力量，而很多振聋发聩的呼喊却让人充耳不闻。

谷西川马上停止讲话，立即过去摘下话筒。

“我是谷西川，夏市长在我这，是省长啊，您好，您好，啊？啊？什么？哦。哦。好，好，我马上通知夏市长，马上到省里来。”谷西川语气一阵紧张。

在座的诸位都听出来了，电话是省长张爱国亲自打来的，看来省里出什么事了，否则谷西川不会那样惊讶。而省长张爱国找夏东旭也不怎么奇怪，夏东旭在来C市之前，本来就是协助张爱国工作的省政府副秘书长。

放下电话后，谷西川抬了抬头，看着天花板，长呼了一口气，眼神极其的冷峻。

当谷西川再次坐回位置上来时，在场的几位领导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谷西川。

“各位，省长来电话了，省政府秘书长突发脑溢血，今天凌晨与世长辞了，爱国省长刚才在电话里说，要夏市长紧急去省里，我看今天我们这个会就先这样，东旭，你马上去省政府，别让爱国省长久等了。”谷西川内心还处在紧张之中。他内心有种预感，今天夏东旭一走，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极有可能接任省政府秘书长。如果那样的话，C市这边，谁来接任市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