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做的好了，方方面面啊就关注了，就做不了假账了，就倒卖不了原料了，就不好处理生产机器设备了，就不要打报告掏政府财政腰包了，就不好克扣职工福利了。”范小霞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触目惊心的字眼和词汇。

既然这个脓包被范小霞挤开了，大家也就不忌讳了。

“小范你的意思是厂子败了反倒是那些厂长的心愿？因为他们能从中获利，浑水摸鱼？”万海保跟着问道。

“是的，万秘书长，这些败家厂长，是富了和尚穷了庙。”范小霞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都敢直接说。

“说得好！小范。”谷西川大声肯定着。“今天小范同志说到问题的本质了，看来，我们今天来东方不虚此行啊，我们下来了解情况，就要象小范这样，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我们不走了，廖书记啊，今天就在你这里住一晚，有些问题，我还真的希望多听听基层同志的看法。

八、东方县楞人真多

东方县楞人真多。这次考察，领导心里可能都有这样的感受。

上午在东方米厂，出了一个范小霞，下午去牛牯岭景点考察旅游开发，又出现一个楞人。

到了景区门口，乡长康建国等乡镇干部已经在等候。谷西川一行走进景区，眼前顿时幽静起来。

“咦，怎么麻石路不一样？”谷西川看出了脚下石板路的差异，问道。

“我们刚走的是新铺设的石条路，从这里开始，就是千年古商道，是一条老路。”身旁的县委书记廖国栋连忙解释说。

“哦，千年古商道，我有印象，在报纸上看过。”谷西川往右边移了两步，把身子一侧，手指着古商道，问：“这有多宽？”

“这里大约1米8，最宽的地方2米3.，书记。”乡长康建国回答着。

“不容易啊，没有先人的智慧和毅力，市铺就不了这条古商道的。”谷西川赞叹着，继续往上走。

半小时后，古商道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盖了一栋精致的楼房。古色古香的，隐藏在山林间，尤为静谧雅致。

“那是什么？”谷西川指着楼房问道。

“哦，书记，那是仙来居书画艺术中心，全市一流的书画创作交流展览场所。我们进去看看吧。”老廖介绍着，陪同谷西川走了进去。

走了一段山路，大伙的心境已经淡雅了很多，走进这个艺术中心，四周挂满了书画作品，悦耳的民族音乐萦绕在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正在向游客介绍书画作品。

“章三，谷书记来了。”康建国朝那小伙子喊了声。

“哦，建国，谁来了？”章三听到康建国在喊自己，回头问道。一回头就看到县委书记廖国栋也在人群中，才知道有大领导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章三，这是我们市委谷书记。”老廖严肃的介绍着。 接着笑着介绍章三说：“这是乡长助理章三，省委组织部选派的优秀大学毕业生，来我们这里锻炼的，现在重点负责景区文化建设。”

“谷书记好，山上没电话，都不知道您亲自来了，对不起啊，对不起。”章三连忙解释着。

“小章啊，你的工作环境不错啊，你过的是神仙的日子，仙来居，神仙都来你这里做居住，哈哈，这个名字放在市中心就俗气了，放在你这里，别有韵味啊。小章啊，这里什么主题的展览啊，我看作品的题材很丰富嘛。”谷西川笑着问道。

“回书记您的话，我们这里举办的是迎香港回归老干部书画艺术展，有书法，有绘画，还有春联、剪纸呢。不仅我们东方县的老干部，市里很多老干部也送来了墨宝，还有几个退休的省领导也惠赐了作品。”章三说着，指着悬挂的作品介绍起来。

“这次举办这次展览，我才知道我们C市老干部竟然如此的多才多艺，他们能在艺术的氛围里安度晚年，这是他们的幸福，但何尝不值得我们年轻人深思。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负有文化使命，我们不应该单纯的做一样工作，应该有自己的文化追求，现在文化圈出现了浮躁的风气，文化在某些人嘴里变得很滑稽，浮躁的风气会让文化精神枯萎。”章三介绍着老干部的作品，顺便说起了题外话。

“小章你说的对，我和你同感，浮躁的风气很不好，对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不利。文化也一样。”谷西川没有反对章三的口若悬河。

“是啊，书记，现在问题是，浮躁的风气不仅在文化领域，有些领导干部也沾染上了，开口闭口谈什么文化，吃喝拉撒的，都在后面加上文化两个字，床单展销就床单展销吧，何苦扯上什么床上文化展示会。”章三满脸的愤青。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讲。万海保、廖国栋等陪同人员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比上午范小霞的话更紧张。

“哈哈。”谷西川被章三逗笑了。谷西川在工厂车间工作了10多年，比章三更直接的话也听过无数，自然不会计较什么。

“章三年轻，说话没栅栏的。”廖国栋陪笑着，解释说。

“国栋啊，我们要看重章三这样的年轻人啊。现在耐克不是打出自己的广告语嘛，一个不相信年轻人的社会注定要失败的，或者，甚而言之，是一个残缺的社会。”谷西川说着，拍了拍章三的肩膀，说道：“希望更多的年轻人坚守文化精神，祝福你成功，小章。”这明显带有鼓励了。

“有何胜利可言，坚持就意味着一切。”章三又冒出了一句。

“这是里尔克的警句吧，小章。”谷西川问道。

“书记您也知道里尔克？”章三欣喜惊讶的问道。

“或许以后为了解决企业困难，我还会带领大家去办床单展销，到时候请你来帮做展销的宣传。”谷西川笑着拍了拍章三的脑袋。

万海保、廖国栋等人终于放松的大笑了。

下山的气氛就预约多了。

康建国认真汇报了景点开业以来的良好反响，汇报了景区远景规划，汇报了景区扩建资金的筹集渠道，汇报了景区品牌打造的设想。

谷西川边听边频频点头。

到了山下，康建国悄悄请示廖国栋说：“晚饭在乡里吃吗？我准备下。”

“不了，建国，县里安排了。晚上谷书记要听取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汇报。这次行程安排很紧凑。”

两人也不好继续私聊。廖国栋走到谷西川身侧，问到：“书记，我们先回县里。您看怎样？”

“恩，晚上吃个工作餐，接着听你们县里的情况介绍。叫那个范小霞和这里的小康乡长也参加。”

“好的，书记，您可是大菩萨啊。”廖国栋笑着应道。

“大菩萨？”谷西川问道。

“书记您不知道，这个康乡长和小范是俩口子。可是小康是妻管严，小范厂长要求，要小康安心在乡里工作，没事别老往县城跑。所以您今晚点小康去县城，那在小康看来，您就是活菩萨了。”老廖笑着解释说。

“哈哈，这叫望夫成龙，这个小范厂长，家长作风还真霸道啊。”谷西川笑着。

万海保等人也笑了，只有康建国，满面羞红，尴尬极了。

从牛牯岭回东方县城的路上，谷西川回想起来，觉得章三办的这个老干部书画展览很有意思。

“小鲁，你看了有什么感受？”谷西川问道。

“很有启发，旅游是一个朝阳产业。”小鲁不知道谷书记侧重点市哪里，就这样含糊的回答着。

“今后做老干部的服务工作，完全可以从文化入手。大部分老干部，很有文化功底。也乐意钻研书画。回去后你记得提醒我，召集老干局的同志，好好商议下。”谷西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