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胡县长夺你的权啦？你是县委书记，是班长。”小广为陶斯文打气。

“我是班长，可人家是赖书记的表小舅子。”

“表舅子？”小广心里记下了这个符号。胡增产这个人，自己是有印象的，很憨厚很质朴的样子，对陶斯文也很尊重很配合，怎么一下子，这个胡增产就找到县太爷的感觉呢？在情况没了解清楚之前，小广也不好贸然说什么，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闹误会了？”

“一言难尽，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还是当面跟您汇报吧。”陶斯文说道。有些事情确实在电话里说不清。

“过几天吧，你接到市委办通知后，认真准备下，安排好谷书记的调研。”小广心里打定主意，就算胡增产有什么越权之举，也要规劝陶斯文忍让三分。谷书记刚来，不能在干部队伍上给谷书记添加麻烦。

可是，人要是嚣张起来，是很难刹车的，除非碰壁。

七、败家厂长，是富了和尚穷了庙

开完书记碰头会，谷西川回到会议室隔壁自己的办公室，习惯性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到11点。

鲁一鸣已经把一些材料和文件工整地放在桌上。茶杯也续上了热水。

“小鲁，现在办公厅这边，分管后勤的是哪位副主任啊。”谷西川喝了一庐山云雾，随意的问道。之前，谷西川已经掌握了，市委办公厅分管后勤的副主任是钱武进。这几天晚上，谷西川在房间里，都要反复看干部名单，熟悉熟悉一些位置上的人。

“书记，是钱武进副主任。”小鲁回答着。

“他在不在？我有事情问他。”谷西川翻着报纸，继续问道。

“哦，钱主任去省委党校参加专题班了，他是新提拔的副县级干部，省委党校专门为这批市委直属机关新提拔的干部办了一期学习研修班。估计还需要十来天才能回来。”

“新提拔？这位钱主任原来是哪里的？”谷西川继续问道。

“原来是敖市长的秘书。”说到这，鲁一鸣接着补充说：敖务农市长。

“哦。”谷西川低低的应了下。不再说话，专心看报纸了。

鲁一鸣很识趣的转身离开，快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回头请示谷西川说：“书记您找钱主任什么事？如果比较急我就和万秘书长汇报下？”

“哦。不急，就是想问下我的房子什么时候整理好，不能老住在宾馆。一千多块钱一晚的房费，我这样住着太浪费了。”谷西川说着，目光还是停留在报纸上。

“书记您别这样想，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住不满的，好的，书记，我去问下。”鲁一鸣出门的时候轻轻把门带上。

谷西川目光从报纸里出来了，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钱武进是敖务农的秘书，自己早知道，自己在E市担任市长时，和时任C市市长的敖务农经常在省里开会时相见，钱武进作为敖务农的秘书，每次见面的时候都非常尊敬的和谷西川打着招呼，谷西川对敖务农也算熟悉。而敖蔡之争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只不过谷西川长期工作在工厂车间，性格沉稳朴实，没兴趣打听哪些兄弟城市的官场趣闻。

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泛黄，有的已经掉落，C市的秋季，似乎比E市来得早些。难道是因为C市山区面积多？C市和E市分别在A省的南北两端，谷西川对C市的了解，印象最深的是冯广田任东方县委书记时启动的农业工业化改革，当时省里专门在东方县开了一次试点现场会，自己来了。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东方县又启动了旅游产业，利用高速公路在牛角乡开了出口的有利机会，挖掘牛牯岭的旅游资源，打造成旅游景点。这个冯广田同志眼光个魄力非同一般啊，当时谷西川就有这样的感慨。想到冯广田，谷西川脑海里又浮现出夏东旭、赖初军、张恩明等几位副书记的面孔，还有常务副市长莫继泰，他们几个将是自己这任最重要的工作搭档。这些人里面，谷西川要说熟，也就是和夏东旭熟点，自己长期在政府系统任职，夏东旭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很多时候是代表张爱国同志来和地市衔接工作的，尽管两人没太深的私交，但从工作配合上看，谷西川觉得自己和夏东旭处的不错。

可为什么自己来C市几天了，夏东旭一直没来单独和自己聊些什么，尽管几次例会上，夏东旭都态度坚决的表示欢迎，表示支持，表示配合，可谷西川心里非常渴望这个时候，能和夏东旭进行一次长谈。自己毕竟初来乍到啊。

难道夏东旭在回避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书记他是市长，今后两人的关系就会逐渐微妙起来？

谷西川微微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等自己吧几个县区走了一圈后，夏东旭应该会和自己交流工作的，他一定在等，等自己对C市情况有个基本的全面了解。

一年就快过去了，马上要准备开市里的‘两会’了，政府工作报告要审议，明年的工作思路要酝酿制定，得加快步伐，尽快把几个县走完。

心里想着快点调研，但谷西川并不想走马观花，这不，第一站在东方县，就因为调研到了兴致上，住了下来。

谷西川是从工厂生产一线逐步走上领导岗位的，深知企业运作的艰难。地市的工业，没有省城的交通位置优势，各项成本居高不下，加上其他种种原因，很多国有企业逐步陷入困境。

可到了东方县，当谷西川考察东方米厂时。女厂长范小霞突然对谷西川冒出一句话：某些国有企业陷入困境，是这些厂长经理们的心愿，他们就希望打败仗！

谷西川一到东方县，就对县委书记廖国栋说：“先去生产一线走走，边走边介绍你们东方的情况。”

于是第一个点就来到东方米厂。年轻的女厂长范小霞早就在厂门口等候，今天范小霞穿着一身咖啡色的女式西装，显得格外精神。厂子里更是水车马龙，上门交粮的，上门一车一车买米的，热闹非凡。

几年下来，范小霞接待过各级领导的多次视察调研，很懂得套路，车间、仓库，生产，销售，几个环节下来，赢得了谷西川的连连称赞。

“小范厂长，不容易啊，既造福了农民，又安排了就业，还为国家增加税收，你这个厂长不错啊，不愧是县委严格挑选的企业家。”谷西川这样的表扬，让范小霞和一旁的廖国栋很是开心。

“这要感谢东方县的土地和农民啊，没有这么好的土壤，没有这么好的农民，是种不出这样优质的大米的。”范小霞谦虚了一把。

“对啊，可同时也需要勇于开拓的企业家啊，我们的条件不比省城，区位优势不明显，发展工业的困难很多，东方县独辟蹊径，发展农业工业，这是非常正确的改革发展道路啊。”谷西川对工厂车间非常有感情，一看到火热的生产销售场面就开心，就激动。

“有的国有企业的厂长经理，就希望打败仗，就希望企业垮。”范小霞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陪同谷西川考察的市委常委秘书长万海保。东方县委书记廖国栋闻听此言，心里骤然一紧。按说这是一次常规调研，主要是谷书记熟悉熟悉治下的情况，县里还没汇报县情，范小霞就陡然抛出这样一个观点，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怎么说？小范厂长，你这个论调很有个性。”谷西川被范小霞的观点吸引了。国有企业改革正在如火如荼开展，种种国企的问题也暴露无遗。这些谷西川并不是不知道，他不可能是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