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饭店门口的时候夜暮已经降临了，开着车子往来时的路返回去，把李承朋送回工地后还要到外面的工人宿舍看看，车子刚出到门口，大门有个大转盘，工人们的孩子一般在那里坐公车去学校，车灯映照下，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回头看向我这边，我赶紧停车。

“狗子，怎么不去上学？”我走过去问道。

“等不到车….”狗子故意看着马路，不敢看我。

这孩子明显在撒谎，这条路的小巴不超过二十分钟就有一班，星期日晚上，我们工地的饭四点钟就煮好了，还让人专门送去给这些孩子们吃，好早点上学，就算加上洗澡时间，六点钟才出来也早去了，现在可是快八点了。

“怎么啦？“我扶了下他的肩膀，看他眼眶红红的。

“是不是爸爸又不给够钱给你？”我问道。

“学校要交90块钱试卷费，我爸不信….”狗子说。

我拿出钱包掏了一百快给他，说：“以后不够问姬叔叔拿。”

他把钱放进书包里，我注意到他的书包有几道被利器割过的痕迹，看来，在学校没少受欺负，外地人的孩子，特别是工人的孩子来这里读书确实是不容易。我听过太多工人孩子在学校被本地的孩子打的事了，一到星期五，他们甚至连学校的门都不敢出，以前跟一个本地的一个社会大哥去酒吧，那里面居然坐着一排的学生，有男有女，个个都很自负的样子，我想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骄傲的。

“ 走，带你去学校。”我说。

狗子拿了钱也心安了许多，马上就上车了。

一路上看他无话的样子，我说道：“在学校别去跟人家打架，别人碰你一下，打你两拳也别去计较。”

“我没有。”狗子说。

看他表情，八成是有了。

“有事要跟叔说。”

狗子没有说话。

工人们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啥也不会说，来去都是那句话：老师，他不听话就给我打！

孩子们听了会怎么想？为什么现在的孩子叛逆？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他不知道自己老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痛。

所以我经常打电话到其他工地，让那的人，没事多跟那些孩子做下思想工作，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挣钱给他们读书的，让他们看看这个社会的最底层，知道这些，该怎么做人，他们自己会知道。

工人宿舍全部是租附近的民房，每个地方安两个电视，中央的精神，世界的变化，全靠这两台破东西传达给这帮工人。

他们之中，很少有人懂政治，却个个都喜欢谈这个话题。

甲一口酒闷下去，打了个饱嗝，说：哎呀，我就劝过姬总向总部反映，这台湾这么搞，到时候干起来，咱工地的废铁卖给国家做坦克，该值多少钱啊，他非要卖给回收公司！

“是呀！就说伊拉克，我他吗的要是有钱就去那走私石油，草他吗的，现在那的石油比泥土还便宜！”

没什么灵感写连载，暂时给大家讲一个短篇的吧。

还是老规矩，这个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老二要隐掉那里的地址，这些人中有老二的朋友，有以前的同事，他们手中有一些无聊的资金，他们什么事也不用做，或者说，很少做。那他们干什么呢？看下面。

在那个煤矿的天堂，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有本事，却没有资金，于是，他们就去找一些有钱的人（就是我说的那些朋友），说：你给我钱去开这个矿，我只要两分利，其余的给你。

于是就有了黑矿，曾有人跟老二说：你出两辆旧泥头车，我给你多少多少分利。

我惋言谢绝，两辆旧泥头车才值多少钱？不超过十万，一分利一年可好几百万啊，他们看上的不是老二的车，也不是看得起我，也不是我们之间的友情有多深，更不是他们本身脑子就有问题，有钱白送人，他们看上的是我背后的墙，我是个靠墙站的人，他们也想通过我来借我的墙靠一下。我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一旦让他们靠上来，死去的矿工会成倍增加，因为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这些人是专业抄股抄期货赌博的，手上有的是闲钱，死多少人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只在乎那个代理人，那个黑心矿主能给他们创造多少利益，他们才是真正的煤老板，因为是他们给钱给那些黑心矿主去开矿，现在国家要把煤矿收为国有，其实我是非常赞成的，因为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那么大胆干那种灭绝人性的事了，当然，这些人也并不是说，人家拿两分利，他就有八分利，他们只能拿两到四分，绝对不超过五分，因为这是规矩。至于其他的去了哪里，老二时间有限就不说了，下面开始我们的故事吧。

这件事就发生在那个煤矿的天堂。

当时我们在修一条铁路，旧的那条即将报废了，但仍然在通车，铁路上的孤魂野鬼也是非常多的，但看到鬼的总是别人。

当时我们修到了某一段的时候，离那附近就有一个露天煤矿场，非常大，说起煤矿，大家大多都会想到那些隧道，塌方，瓦斯爆炸之类的信息，其实不全是这样的，有一种矿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那就是露天矿，就是在地面上的煤矿的，说起这个矿，我不得不向大家介绍一种很少人知道的“油叶岩”，一种石头，它是可以提炼出石油的。

当时这个露天矿已经被开采完了，是个空地，凹凸不平，但入口处仍然有个非常大的平地，我去那里散过步，当时就有个本地司机劝我说：那个地方最好少去，以前闹过鬼。

我说怎么回事？

司机说，那里埋了一辆拖拉机，连同司机一起埋下去，是个苦命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黑社会，被葬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哪里人，这么久也没有人来理过。有人晚上看到那司机在那里挖自己的车。

后来我去仔细看了，那里确实是有个土冢，估计埋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当时的路修到离那里还有段距离，后来路又修长了许多，宿舍又搬了一次，这些宿舍全部是用集装箱改装成的，用吊机吊上去放货车上拉着走就行了，很方便，那次就直接搬到那个废弃的矿场附近。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矿场那边就传来了叮！叮！叮！的金属撞击声。时间是十二点多，大多数工人已经睡觉了。

我走出宿舍，点了根烟，仔细地听了下这个声音，确实是矿场那边传来的。

看工地的老头是个鳏夫（鳏夫：桑偶的单身男人），胆子非常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那边看了。

我正往那边走的时候，那入口处一束灯光照过来，老头急匆匆地拿着手电筒从里面走出来，刚好和我撞个正着，还吓了他一跳，他看清楚是我之后，马上招手小声说：快走，有赃东西。

我往后面看了下，他赶紧拉一下我，让我赶快回去，恐惧是一种可以传染的东西，我当时也害怕了，两个人匆匆赶回工地，我给他伸了根烟。

他看了看那边，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

“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我问道。

他点点头，不说话。

“早点睡觉吧，我换人来值班。”我说。

“也睡不着啊，明天要去买点喜饼吃才行。”老头说。

被他这么一吓，我也来了精神，一时间也睡不着，他一个老人家，看到这个，心里肯定有些什么堵着，人老了都是这样。

那晚我陪他坐了很久，两个人从各自听过的鬼故事开始，海阔天空地侃了起来，矿场那边偶尔还会传来金属撞击声。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一个下半身被埋在地下的“人”。

远远的，十几米这样，他看到地上有个黑影晃动，手点筒照过去，只一眼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赶紧转身往回走，不敢回头。

他告诉我说，一但见到这东西，千万不要去问他什么，如果他不回答你，说明他无心害你，如果他回答你，那就是要你命了。尽量别让他看到你的样子，当天晚上他就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