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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是成都某报业集团的后勤人员，在麻将桌上认识的。她的身材很惹火，前凸后翘，模样也还不错。从穿的衣服来看R应该是生活很优越的人，但在麻将桌上，却总是打不多久就没钱了。有时甚至揣着100元就敢上场打二四八一六的麻将。因为年纪差不多，场上场下经常会开一些玩笑，有时她会找我借钱周转，尽管我也不宽裕。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终于周转到了床上。

R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老公在邮政部门，很会赚钱，对她也好，R的收入也不少，有自己的房子和奥拓车，女儿很漂亮……然而，她迷上了百家乐，首先是存款输光了，然后首饰、车子抵押出去输了，再后来，她借赌场的高利贷，同样是有去无回，没钱还，债主找到她家，找到她单位，找到她女儿的学校……最后，她不得不卖了房子，和老公离了婚，单位也让她下了岗。

R的经历让我异常恐怖。就在我决定不再和她纠葛的时候，R却怀孕了。R理所当然地住进了我的住处，在我服侍了她一个星期后，R便又回到了牌桌。我跟着她转战南北，到她的熟人、熟人的熟人所开的茶馆打牌，因为，很多茶馆因为她的德性不愿意再和她“同场竞技”了。

终于，在又一个输得精光的凌晨，我决定离开了。那天空气清冷，昏暗的路灯在雾气里鬼火一般诡异，我们输得连打车的钱都不够了，饥肠辘辘，像鬼魂一样在街上游荡，等待第一班公交车的出现。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在这里？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重庆渣滓洞墙上这三句话。

我必须离开了。成都，不是我的天堂。

2004年初，我在武汉找到了一家媒体上班。

武汉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城市。

地域上的特性，让武汉夏天热得出奇，冬天冷得离谱。

热就不说了，三大火炉之一，一年中总有个把月时间气温超过35度，40度也是常有的事——南方人都受不了，北方人更不用说。

冬天的冷其实并不是指绝对的气温，武汉冬天的平均气温一般都不低于0度。但武汉很少有室内暖气，冷起来只能硬抗着，即使北方人也觉得够呛，南方人更不必说。于是，在武汉，无论冬夏，无论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觉得难受。

武汉是一个雅俗交杂的城市。准确地说，是一个雅到极致，又俗到极致的城市。这种极致无处不在。

就拿武汉的街道来说，既有黄鹂路、翠柳路等富含诗意的名字，也有鲇鱼套、青鱼嘴、螃蟹甲等绝对市井的称谓；

在武汉街头，你不时能遇到或衣袂飘飘或时尚前卫，惊为天人的美女，也经常可以见到大腹便便、袒胸露乳、只穿一条大裤衩的壮汉招摇过市；

俞伯牙遇钟子期，《高山流水》得知音，俞伯牙失钟子期，泪洒墓前摔瑶琴，那更是雅到了极致；而那句著名的汉骂，尤其是从肥头大耳、满嘴是油、皮肤黝黑的四、五十岁汉口老男人嘴里熟练蹦出来的而且带着沙哑降调和拖音的“个b-i-ao-子养的”——绝对是天底下最恶俗的语言。

在这样一个气候特性和人文环境里，造就了“办事脑子灵，说话喉咙喳，人好脾气犟，天热火气大”的武汉男人，也使得武汉女人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她们既泼辣又温柔，既粗糙又精细，既时尚又质朴，既安于现状又心存梦想，有时高雅精致得让人炫目，有时又麻辣粗糙俗不可耐。

……

但是无论如何，雅也好，俗也罢，都无碍于武汉大城市的称号，都无碍于我这个出身边远山区的小人物对省城的向往。

只不过，在武汉，在这个冰火交融的城市，我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刻骨铭心的两个女人，让我在感情的漩涡里死去活来，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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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只是后话。那一次，我在武汉只待了半年。刚上班不久，R也从成都来到了武汉——她再次怀孕了，在我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其实在知道我要走的时候，R还和我大吵了一架，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的撒泼：她像疯了一样大哭大闹，甚至半夜往窗台上爬，作势欲跳。直到我把她拖上床，不停地性交，才让她在疲倦中昏昏睡去，而后清醒过来。我后来分析，可能是知道我不是她的依靠以后，她失控了，尽管我并没有对她有任何承诺——在很多女人看来，你跟她上了床，你理所当然就要对她负某种责任。这是性别的差异，也是很多女人对男人愤愤不平的误解所在。

做完手术，休息了几天，在我的劝导下，R回了成都。我让她去单位活动一下，看能否重新上岗。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工作，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很容易迷失自己。

我并不喜欢武汉。要融入一个城市，就必须在这个城市有经历有故事，就像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和她发生关系，否则她就不是你的，你就只是在隔岸观花。

我沉沦在和英子的纠结之中，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仍然和英子保持着联系，不过是用邮件——即使是QQ，我也觉得难以面对她。

我已不记得我对她说了些什么，除了忏悔和道歉，她的回复也让我的心情更加郁闷。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了手机号？我天天想你，天天为你而悲伤，天天为你而流泪，而你却“那又怎么样”就把我给打发了，我无数次的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了，可你就是不答应我的这点小小的要求，亲爱的，我认了。3月24日那天我等你的电话没等到，等你的短信一直等到四月一日，正好这时候手机停机了，伤心、失望的我就决定把手机号换了，一是因为停机了，二是因为我不想再这样发疯似的每天等你消息，我真的过得很辛苦，从小到大，我流过的泪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年来流的眼泪多，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既然你早已不再在乎我了，我又何必再如此纠缠你？？ 我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在处理好家庭关系时，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早上七点多出门晚上十点多才回家，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有太多的闲时间想你了，对不起，你过生日的时候我故意没给你消息，但没少给你祝福，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到现在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想你、爱你，只是方式不同了，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我也不想再去爱任何人了，我已经把你藏在心底了，不想让你知道。以前我想你的时候觉得是一种甜蜜、一种幸福，而现在想你的时候却多了一种心酸、一种悲痛……

说真的，也许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心里既想见到你，可是又怕见到你，毕竟以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怕我在见到你的地瞬间管不住我自己。去年的十一月份，我是那么迫不急待地想见到你，可是你给我的却是那不堪回首一幕，至今想起来还是那样心痛，因为它在我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曾经无数次，当我告诉你我想你的时候，你不是一言不发就是一脸的轻视，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的想法；你想忘记我，可你选择的方式却是伤害我，让我真的很心寒；当我流着泪水问你的感觉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语，好让我心酸而退……多少往事，我不敢再往下面想……

我有好多的话想对你说，但不晓得该从哪里说起，今天我说的也许你不爱听， 你可知道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不知道你看到我为你流泪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相信男人的话了，既然我深爱的男人都会抛弃我更何况其他呢？我希望你过得好，废话我不多说，说多了你不爱听，但请你相信：无论你身处何方，都有我的祝福。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你会明白么？对不起，我又向你诉苦了，以后可能你会很少听到我的这些话了……

“燕子：你好吗？对不起，因为有事，我不能来成都了，下周要到XX市学习三周。你知道吗？ 当我听说你过得不好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

这是我和英子最后一次约会。知道她在XX市时，我立即从武汉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在她所住的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在犹豫了无数次之后，我终于鼓足勇气打通了她的电话。

英子果然瘦了许多。我们一句话都没说，相拥而泣。然后疯狂地做爱，直到我弹尽粮绝。

我不知道英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和同事住一个房间，应该是在天亮之前。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

燕子：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吧！ 真诚地希望你一生幸福平安！！！

我知道，我也该走了，只是我不知道，这一走，会不会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