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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颖是和董梅是我和苏华志在府南河边的一个小歌厅里认识的。那天我们一帮人喝多了芝华士加绿茶,散伙以后沿着府南河高一脚低一脚地瞎逛,逛到了那个只摆了几套桌椅的小歌厅,我们同时看见了两个美女在喝酒唱歌。只对视了一眼,我和苏华志就不约而同迈了进去。
“美女!”在成都待的时间比我长,这种事苏华志比我老练得多。
“做啥子?”
“就你们两个哇?”
“是噻,想劫色哇?”
成都人幽默,苏华志一时语塞。我于是接过话来:“我们参加一个嘛,要不要得?”
“来嘛!”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打量了我们一下说。我跟苏华志刚刚一人买了一套当时称得上昂贵的观奇洋服,人模狗样的。但后来就不怎么穿了,他们说观奇洋服都是鸭子们才穿的,而我们是“记者”。
坐下,喝酒,唱歌,我们很快就混熟了。
年龄稍大的叫汪颖,在成都铁路后勤部门上班。个子较高的叫董梅,是某厂的业务员。我们去之前她们已经喝了不少酒,我们的酒也还没完全清醒。当时流行“棒子老虎鸡”、“一只小蜜蜂”之类的拳法,我们划拳喝酒,喝着喝着就都高了。后来苏华志提议唱歌,特意点了几首对唱,我便拉汪颖去唱,唱着唱着,汪颖靠到了我的身上,我于是顺手搂住她的腰,转过头去看时,苏华志和董梅已经旁若无人地亲起了嘴……
结账出来,已经凌晨三四点了,苏华志伪善地提出要送她们回家,汪颖却说:“这个时间回去还要叫小区大门,烦得很。”我于是说:“要不到我们那里凑合一下算了?”“你们那方便吗?”“方便呀,太方便了!”苏华志乐不可支,他的上牙床有一颗牙齿掉了,每次一笑就正好露出一个黑洞。
回到住处,我们谁都没有多说,心照不宣地洗澡上床,直奔主题。酒精的作用加上汪颖出色的功夫,我们的肉搏战棋逢对手,酣畅淋漓。过后,汪颖无比满足地说了一句:“哇,有一个小时!”没想到这话被起来上厕所的苏华志听到了,最终成了我们这帮人酒桌上的笑柄。
第二天终于醒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的女人,我费了很大劲才想起昨晚的事。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艳遇。艳遇的过程非常简单,而艳遇的结果却是无尽的空虚:躺在我床上的不知道是谁的老婆,我的老婆不知道躺在谁的床上。
此后的很多个周末,我们经常在一起聚会,有时候汪颖和董梅还会不请自来。汪颖会做一手好菜,烧的啤酒鸭赶得上酒店的特级厨师。后来隐约听说汪颖的老公犯事进去了,董梅是结婚不久就离了婚。我们不问彼此的过去,不谈虚妄的情感,不谈“见外”的金钱——我觉得过意不去想送汪颖一条项链都被她严词拒绝。我们只是需要的时候就在一起喝酒唱歌,互相陪伴,然后上床,各取所需。
120
雯雯是我在成都的第二个女人。有一天晚上,我和苏华志喝酒回来睡不着觉,已经很晚,也不想给汪颖和董梅打电话,于是大眼瞪小眼地聊天。突然看到报纸上的信息台的广告,通常是一个美女照片和一个电话号码,再加上一小段极尽引诱的文字,譬如“温柔甜美的她陪你度过漫漫长夜”,譬如“我,在等你……”,引诱你去打这个电话。
这是个新生事物,不知道是怎么个玩法?电话拨过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穿透重重夜色直达我的丹田,真甜,真的很甜美。
“你好先生!请问怎么称呼你呢?”
“你好,我姓单,你可以叫我单叔叔。”
“单叔叔好!请问单叔叔多大年纪呀?我怎么听你的声音很年轻哦!”
“我猜你不超过20岁吧!我今年30岁,叫叔叔肯定没错!”
“才30岁嘛,我今年22岁,还是叫你单哥吧!单哥你好!单哥好像不是四川人吧?”
“何以见得呢?”
“听你的口音很容易判断呀,川普一听就听出来了嘛,单哥是哪里人?这个不用保密吧?”
“当然不用,我是湖北人。”
“哦,湖北人好啊,我喜欢湖北人!你是湖北哪里的?武汉?”
“你喜欢湖北人?为什么?你没听说过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湖北人坏得很哦!”
“我知道啊,那不是说湖北人坏,是说湖北人精明嘛,再说四川不是这样说湖北人的,你不知道吧?”
“那是怎么说的?我还真不知道!”
“我们这里说的是:川二两,陕半斤,湖北湖南斤打斤。”
“哦?是什么意思?”
“本来意思是说酒量,后来演变成男人味,再后来……哎呀,你知道的啦!”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把话说完嘛!”
“单哥你坏,非要人家说完,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就是说湖北湖南那边的男人厉害嘛!”
“怎么厉害?什么厉害?”
“你明知故问!你不知道成都的男人很多都是耙耳朵呀?就是没有男人的雄风嘛,所以成都男人经常喊要雄起!”
“哦,我似乎大概听明白了,的确是第一次听说。哈哈!你见识过?”
“没有啊,那只是传说,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聊了1个多小时,从男人聊到女人,从天南聊到地北,口干舌燥了,我才知道她叫雯雯,我才想起问她电话费怎么计算的。
“不贵呀,一分钟1块钱,单哥肯定不会在乎这点电话费吧!和单哥聊天好开心哦!”
“天啊,1块钱一分钟还不贵?对于我来说太贵了!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吗?”
“单哥是做什么的?我猜猜看哈!你是记者,或者老师?”
“哇,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我什么样人的电话都接过嘛!我猜得可准了!一般都是八九不离十的!”“那我告诉你:这次你猜错了,我就是个街上的棒棒。”
“怎么可能!单哥你开玩笑的!”
“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要挂了,这一通电话,我两天的活儿就白干了!这才
真叫言多必失啊!乖乖,心疼死我了!”
“单哥!你就装吧!棒棒还知道言多必失?你这句话太经典了,这是我头一次听到!单哥,你不要骗我嘛!”
“我真的没骗你!我要挂了!拜拜!”
1分钟1块钱,这电话打的!抢钱啊!而且我发现她聊天很有技巧,不露痕迹地就拖住了你,让你忘记了时间。苏华志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等我打完,他说:“你觉得这个雯雯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声音真是好听!聊天很不错,就是太昂贵了!”
“我敢说她肯定长得很丑!”
“为什么?”
“因为她声音太好听了,所以必须长得丑。”
“为什么声音好听就必须长得丑呢?”
“如果她长得漂亮,声音又这么好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做这个?”
“也不能这么绝对吧!”
“不信我们打赌!我们把她约出来见面!”
“赌就赌!谁输了谁出电话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