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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发生了一些大事。三峡工程正式开工，足球职业联赛开赛，中国男足请来了第一个外教施拉普纳……

我的人生也发生了一些大事。这一年的五一，我和M结婚了，那一年，我们刚刚23岁。厂里没有房子，我们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把集体宿舍的室友们请出去，再在外面搭了个小厨房，总共20平米的样子。房间吊了顶，刷了白，再用家具在中间隔断，前面当客厅，后面当卧室。虽然受到通货膨胀的影响，我们还是在父母的资助下买齐了当时流行的一应电器：电视、冰箱、洗衣机、窗式空调、录像机、音响等等，并在皇宫照了一组还过得去的结婚照。该有的都有了。

婚礼办了三次，我老家，她老家，我们厂。

记忆最深刻的，是在M家办喜酒的时候，老丈人很正式地拉着M和我的手，把M的手放到我的手里，慎重地说：“燕子，M我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我不假思索不容置疑地回答：“您放心，我会好好对M的！”在我的心里，M是我自己的选择，永远的选择。

对于爱情、婚姻，我那时其实很迷糊，我没有认真地思索过这个问题。对爱情的理解，从读过舒婷的《致橡树》以后，就始终停留在那个意境上面：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象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相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象刀象剑也象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象沉重的叹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致橡树》是以女性的口吻描述的对爱情的理解，“橡树”的形象象征着刚硬的男性之美，而有着“红硕的花朵”的木棉体现了新的女性人格。我想，橡树与木棉之间的爱情，这种相互同情、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同时又以平等的地位各自独立的爱情应该是我们大多数人的理想吧。

呵呵，一个小工人，还奢望这种理想中的爱情，我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别笑我，野百合也有春天。

1994年，国有企业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革，实行大公司、大集团战略调整，“抓大放小”。S厂成立了集团公司，疯狂地向外扩张，半年之类兼并了5家同类企业，厂里的各实体也要尽可能地膨胀。落实到汽修厂，就是增加一个汽配门市部。

郑宝山任命我为门市部的经理，兼任汽修厂的采购，带一名女员工，工资照发，奖金按营业额提成。这样的安排我当然也愿意，对我没什么大的影响。1994年，数字BB机登陆S市，我第一时间就申请汽修厂给我配了一台。到S厂开团委会时，BB机的叫声让其他人都很愕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的风光不久就嘎然而止。

实施几个月后，门市部的那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员工有意见了：我经常出差，她一个人在店里，根本就没有生意，每个月都拿不到奖金。于是，郑宝山以我要全力搞好门市部的经营为由，成功将杨满满复职。

我终于明白，这是郑宝山的一步一箭多雕的好棋：他可以和杨满满继续吃肉的吃肉，喝汤的喝汤；和杨满满的老婆也方便了许多；而对宋队长那里，他也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他们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兵不血刃地干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