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老婆是他以前在酒店认识的。那时候刘松是传菜员，他老婆是酒店的服务员，两个人相处两年，之后顺理成章办了结婚手续。后来有一次刘松跟我喝了些酒，都有些晕乎乎的，刘松说到他的婚姻时唉声叹气，说他老婆是个好女人，但自己就是不爱她。我也叹了口气，我倒是爱过一个女人，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我？我曾经跟她表达过结婚的想法，我说就算穷一点，但至少有吃的，我家里还有几亩地，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我们可以回去，造一栋房子我耕你纸，我舍不得你出力气，你可以养鸡喂鸭，绝对比古人生活要有趣得多，因为你还可以上网，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女人“嘤咛”着，我们一起畅想着以后的生活。但那时我已经隐隐感到，如果有天她真的跟我去乡下生活，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我在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无奈，甚至像是冷笑。

136.

最后刘松告诫我说：“不要太早结婚，结早了...没什么好处”。说这话时显然他喝多了，舌头已经不停使唤。

我认为他这是一己之见，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如有钱的人说“不要有那么多钱，有钱不是个好事”一样。每个层面都有烦恼，哪种烦恼更加痛苦？恐怕有钱与没钱，有女人跟没女人，大多人还是愿意选择前者吧。不是有句著名的格言叫“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刘松大概也知道我跟黎红鬼混在一起故意提醒我，我便顺了他的话说：“是啊，他妈的，还是不结婚好，自由自在的，没人管，想干嘛干嘛，多好啊！”

想起第一晚上，我在黎红身上忙碌了半个多小时，焉搭搭地躺在她怀里，她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我的脑袋，不在意地问我：“那天你带过来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吧？”她指的是开业那天跟在我旁边的何娜。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否认。一个刚刚与你做完爱的女人，带着轻松甚至关切的心情地问你另外一个女孩是不是你的女朋友，鬼都知道她没有把眼下的事情当一回事，摆明只是玩玩而已。曾几何时，我多少次幻想过与美丽的少丨妇丨发生一叶情，我想那应该是很浪漫的邂逅，温柔的抚摸，尔后是粗暴的**，天亮之时，我们互相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现在，这样的事情似乎发生了，我心里却有点失落。无论怎么样，男人总是希望与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吧？

我说：“她是喜欢我，但还没有发展到男女关系。”

又故意问她：“你觉得她怎么样？”

黎红把我从怀里推开：“我觉得不错啊！跟你挺配的”

我说：“你就这么舍得？”问完在她屁股上轻轻掐了一下。黎红喜欢裸睡，就是去洗手间，也是光着身子在屋里跑来跑去的。

黎红打开我的手爪子，干脆将头歪到一边，呼吸渐渐均匀起来，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留着我独自面对黑夜。我特别清晰地睁着眼睛看旁边的窗，看窗外灰蒙蒙的天，天快亮了，而我感到越来越孤独。我小时候就怕黑，怕一个人睡觉，特别村里死了人的夜晚，那种怕是深入骨髓的，蒙着被子都感到恐惧从缝隙里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直抵内心，然后我便全身瑟瑟发抖。为此我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得出结论认为，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而一个人害怕虚无的鬼怪，其实反映的是人对于同类的依赖，人需要有依靠，需要爱，只有来自同类的关怀，才能驱逐内心的孤独。我问自己，我这生能找到这样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吗？或者能否找到一个我能给予依靠的人？

天亮之前，天突然变得很黑。

137.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顾城

我不爱诗，却独独喜欢这一句。宇宙本来是黑暗而深邃的，它像人的眼睛。人类所见的光明，地球.月亮，或者其它什么星球，都是恒星燃烧或因这种燃烧而照亮，但燃烧是如此不确定，甚至多数很短暂，可是它们却燃烧了几万年，让人类错误地觉得光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09年7月22日，全世界各地天文爱好者云集中国，观摩百年难遇的“日全食”。那天浙江大部分地区淫雨霏霏，我在离“杭州湾跨海大桥”不远的地方独自发呆，感受着天空从白变黑的全过程，周围有许多人为这一刻欢呼呐喊，神魂颠倒，而我却回想起一句声音：“要是天空不再变亮，我会选择和你永远躺在一起。”那个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像磁铁一样温柔，我的心却像是一颗被捏烂了的柠檬，酸气一阵一阵冒上来，针扎一样难受，在她磁铁般的声音里，透出的却是离别之意。我哽咽着说：“但我希望天早一点亮，我希望你能生活在光明里。...”我说得无比真诚，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偷偷擦着眼角。可以说我是一个感情的懦夫，也可以说我很理智，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你一定遥对自己好一点，...人终究是要靠自己的。”她已经对自己够好的了，听了当然感动得一塌糊涂，身体蜷缩在一块，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说话带着哭腔，本来是她抛弃了我，最终却是我在不停的安慰她。

“日全食”持续了四五分钟，天地寂黑。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大地变得很温柔，路灯的光芒渐渐弱下去，被天空的白色所覆盖。我想天空为什么要变亮呢？为什么天亮之后就不能在一起了呢？问题跟黑夜本身一样不可解释。

我突然想到一个挺矛盾的问题，人类赞美太阳，崇尚光明，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切因光明而生，而事实上正是眼睛令人产生欲望，分辨着美丑，制造纷断。人们赞美一朵花漂亮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贬低其他东西不如花漂亮。我见过许多盲人都非常慈祥，待人和善，内心宁静，因为他们看不见了丑恶，远离了很多诱惑。

她的离开是因为她还生活在光明里，她有很多很多的追求，这些目标是我所不能带给她的。我悲哀的联想到爱情，是眼睛让情人们找到彼此，而最后，人们都要闭上眼睛，两两相忘。如果天地永远漆黑，爱情会怎么样呢？

138.

林总素来知道余小明跟刘松不合，但是他看在眼里藏在心里，从不表露，他不会去批评一个人，所以当他表扬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被冷落的人就会觉得像是受到了批评。

刘松和赵丹丹的关系浮出水面之后，大家都以为赵丹丹会辞职走人，但是没想到这个美女如此能抗压力，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公司上班，倒是刘松老实了一段时间，主动避开她，多数时候和手下跑到小区里去带看客户，非常映衬林总对店长主管平常的要求：要沉下去做业务！

余小明针对周维民提出的异议，重新做了个提成方案。大体内容是：公司分配下来的精跟房源，这类房源出售之后，跟进房源的业务员将得到百分之四十的分成，以前的房源拥有者仍然提成百分之十，卖出房源的业务员提另外百分之五十的业绩。这样在表面上暂时平息了“提成风波”，而这段时间，也成了公司历史上最为平静的一段时期。公司所有人，包括经理刘松，店长余小明，杨晓婷等人，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致使这个月的业绩冲过了二十五万，风情店也圆满完成之前看起来非常大胆的目标。在这一年冬天来临或者进入冬天很久的时候，林总还是常常拿这个月的成绩鼓励大家，说只要上下一心，有计划有方法的去做业务，就一定能完成公司里定下来的目标。那个月是2007的9月份，谁都没想到那个月成了整个楼市的转折点，像分水岭一样将前面的辉煌远远隔断，之后杭州各区块的二手房成交量便直线下滑。当时没有人意识到楼市的冬季正在逼近，公司几个领导三天一大会一天一小会寻找工作方法，然而无论怎么改进工作方法，业绩就是提不上去。而作为亲自接触客户的业务员，谈论最多的就是客户怎么一下子就对买房失去了热情，疑惑为什么他们嘴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看看再说，房价要跌的”。这句话令很多经纪人无计可施，后来大家面对客户时居然形成了一致的反应：“反正是随意看看，不会下单的！”

面对公司成员的消极思想，不知道林总是亲自总结还是从哪里摘抄了几个要点，掷地有声地逐一分析给我们听：

1.面对客户一定要充满信心，要相信他们就是来买房而不只是来看看的。——如果连经纪人自己都认为客户是来看看不可能下单，那无论如何也卖不出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