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宁之后,不论是建立多层次的特工网络,还是收卖土匪、青龙帮等等,他都干得十分顺利。
之后,日军也根据他所提供的情报,迅速地采取行动,取得节节胜利。
本以为大功告成了,却横出个龚破夭来……
毁了,一切都被他龚破夭给毁了。
冈本心里哀叹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美智子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马上睁开双眼——
房内暗黑,哪来的美智子的影子?
冈本胡思乱想着,直到凌晨三点,困意才袭上心头。
他想顶住不睡,眼皮却重如千斤之石,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了。
朦胧间,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手。
他立时惊坐起来。
只见床的两边都站着一个人。
一个是龚破夭。
另一个面生,他不认识。
他不知道那是尉迟风。
喊是没用的。外面的特工,肯定早已被他们收拾干净了。
慌也是白慌。
冈本便镇静下来,惨然地一笑,道:“龚破夭,要杀要剐,由你。”
“杀你很容易。不过——”
“不过什么?”冈本不解。
“一是来告诉你,你推荐给中村正雄带路的王习,已经将中村正雄的部队带入了歧途,此刻正被我军困着打呢;二是要来收回你身上的中国功夫。”龚破夭神态自若地说。
冈本惊诧不已。
他没想到那么忠心耿耿的王习,竟然会背叛自己。
但身上的中国功夫,他们怎么能收回去呢?
冈本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收吧。”
“是要收啊。以免你做了鬼,还要拿我们的中国功夫去害人。”龚破夭说罢,已然出手。
冈本好像都没看到龚破夭的手动了,他的手却已经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本能地想动,身子却麻麻的,根本动弹不了。
龚破夭的掌心一暖,一股强大的吸力直透冈本的脚心。
冈本立时感到,从脚心的筋脉开始,全身的筋脉都在“叭啦”作响,筋脉里的每一缕真气都被龚破夭源源不断地吸出。
空。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正在被抽空。
整个人都虚空得如坠地狱。
恐怖、绝望。
待龚破夭松开手,冈本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登时如同一根枯草。
“朝我打一拳试试。”龚破夭对冈本笑道。
冈本的意识里很愤怒,很想一拳将龚破夭打死。
他还真的朝龚破夭打了一拳,却像婴儿打出的拳——软弱无力。
“好了,好人做到底,还是让我们送你最后一程吧。”龚破夭笑说。
冈本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尉迟风一掌按住冈本的天灵盖,冈本即刻感到一股熊熊的阳刚之气冲刺而入。
龚破夭的掌从冈本的脚心往上一扫,冈本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一股猛烈的阳气如同银河落九天,从他的脚心飞射而上。
瞬间之下,冈本身上所有的脉道,就像开了两道阳气飞驰的“高速公路”。
但——
两股阳气是上下夹击的。
也就是说,两股阳气将迎头相撞。
当冈本明白过来的时候,他这才知道中国功夫还有如此厉害的一招。
阳气相撞,如同丨炸丨弹在冈本体内轰然炸开,巨大的爆炸威力将他的五脏六腑顿然炸得粉碎。
可从表面来看,根本看不到冈本有什么伤。
“龚破夭,你不是人,是魔啊。”最后,冈本迸出一句无比惨痛的话。
第二一二章铃木的末日
眨眼三四天过去了,整个南宁城都没再出现龚破夭他们的身影,今村均这才松了一口气。
铃木俊三自从到了南宁之后,就一直呆在他的总部里,连大门都没出过一下。今村均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那日得知冈本一命呜呼,今村均心里很是冷漠,心想要不是他无能,连几个中国特工都对付不了,他今村均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阳光很好。
他建议出去走走,铃木俊三立刻表示赞同。
实话说,铃木俊三若不是胸怀世界,脑里想着一个又一个的战争策划,这像坐牢一样的日子,真会将他闷死。
虽说没了龚破夭他们的活动,今村均仍然十分小心,所要去的沿途都派侦察兵去清查了一番,看看埋了丨炸丨弹没有,以及有没有狙击手潜伏。这当然还不够,沿途还布置了身穿便衣的侦察兵。一有风吹草动,侦察兵立马就可以出手。
因此,出门的时候,今村均并没有要摩托、装甲车开路。只是前面一辆小车坐着卫兵,后面一辆小车坐着陪同的副官,他和铃木俊三的车居中。
他们在城中巡视了一番,再到北郊转了一圈,然后在城中的大酒楼用了晚餐,便回到了总部。
半天里,连一声枪响都没听到。
铃木俊三当然明白老同学的用意:现在安全了,要离开南宁的话,尽可以放心地离开。
铃木俊三也觉得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到南宁的这些日子,今村均尽管忙得不可开交,却也抽出时间来陪他下棋。他便以棋演绎着自己的一个又一个战争策划。时常是他扮演日方,今村均代表敌方。
当他要今村均扮演美军的时候,今村均感到很惊诧。
他对今村均笑笑:“大东亚共荣,是不是不够气魄?”
今村均一点即明,便以他所掌握的美军军情尽力与铃木俊三对抗。
对抗的结果,竟然是他的美军一败涂地。
“这可能吗?”连今村均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世间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呢?”铃木俊三反问道。
今村均想了想,仍谨慎地说:“美军可是一头老虎啊。”
“不把老虎打死,我们能有什么大的发展?我们想在太平洋威风一下都不行吧?”铃木俊三解释道。
“如果真的和美军干起来,我们的战线是不是铺得太开了?”
铃木俊三望着今村均:“老同学,你这是咋啦?怎么好像没了斗志似的?”
今村均笑笑:“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就是嘛。做人就是要有大志,有大志才能有大发展,才能让我们大和民族来个伟大的复兴。”铃木俊三雄心勃勃地道。
今村均心下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铃木俊三此行的目的并非要策划进攻重庆那么简单,而是要在太平洋发威,从美军的虎口里拔牙;喜的是铃木俊三带来这么一个信息,表明高层的人物,也许就是天皇,已经将目光放之四海。对于军人来说,只要有仗打,升迁的机会就大把。功成之日,天皇自会封侯拜相的。
嗯,若能在澳大利亚当上个总督也很不错啊。
自此,每当铃木俊三和他下棋演绎战争时,他都十分投入,并不时地指出日军要注意什么、加强什么。
就这样,两人在棋盘上和美军打了一场又一场太平洋战争。
突出的要点,就是日军需要大大地加强海军的实力。
至于陆军,日军就像一只下山的猛虎,所到之处无不虎虎生风。相比之下,美军、英军就像刚断奶的孩子,轻轻一捏就喊爹喊娘的。
有了这些“实战”的演绎结果,他铃木俊三就大可回去好好向东条英机汇报了。
从酒楼回到总部,今村均即接到一个惊人的信息:中村正雄战死在九塘。
心里不由隐隐地发痛——中村正雄可是他们第五师团最得力的战将啊。
那天,今村均鉴于第二十一联队在昆仑关、九塘地区被分割包围,马上急派第二十一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率部增援。20日10时,中村支队(2个营为基干)从南宁出发,经过4天4夜的苦战突围才前进了25公里,虽未被全歼,但伤亡极其惨重。中村正雄途中多次中弹,只能裹伤跟进,苟延到25日毙命九塘。
中村正雄临死前在日记本上写道:帝国皇军第五师团第十二旅团之所以在日俄战争中获得了“钢军”的称号,那是因为我的顽强战胜了俄国人的顽强。但是,在昆仑关,我应该承认,我遇到了一支比俄国更强的军队。
今村均后来才知道,中村正雄之所以这么被动,是因为王习第一时间就将中村的支队带入了歧途,左冲右突也没能与自己的部队连成一体。
中村正雄的死,令今村均的心情十分烦闷。
因此,铃木俊三和他喝了一会茶,就先行告退了。
这个时候,龚破夭他们还在八卦村里休息。
到了凌晨,他们一个个都跳下床,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这晚,他们可谓全副武装,盒子炮、狙击步枪、美式手雷,全都带上了。
出发的时候,他们仍然按原先分好的组,一组组地散开,朝南宁城奔去。
今村均无疑是想错了。
这几天,龚破夭他们一直都在活动,只是没发一枪一弹而已。而今村均总部里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比如铃木俊三习惯早起,天刚亮他就会站到阳台上,看第一缕霞光铺在邕江之上。因为今村均的指挥部大楼就背对着邕江,与邕江相距不过是三四百米的样子。
铃木俊三站在后阳台望江,并非没有安全意识。而且,楼后是一片草地,卫兵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江岸也是平展的沙滩,一览无余。若不是总部的围墙隔着,楼后的草地就与沙滩连成一片。
再说,日军的巡逻艇每隔半个小时就会从江上经过。只要有一只危险的鸟儿,巡逻艇上的机枪都会将它扫落。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无疑是十分安全的。
今村均打死也不会想到,龚破夭会使出欲擒故纵的谋略。
白天的时候,今村均陪着铃木俊三巡城,也没逃过龚破夭他们的目光。很多可以下手的机会,他们偏偏都放过了,视而不见似的。
今村均陪铃木俊三巡城,显然是发出了铃木俊三终于要离开南宁的信息。
龚破夭和尉迟风一商量,决定开始行动。
飘逸在郊外的旷野上,龚破夭感到心情特别的舒爽。
心仿若吻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在他看来,人本来就是宇宙。
这并非他的突发奇想。
在这方面,先祖似乎来得更浪漫。看看神话里的盘古:“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别看就这么几句话,却深藏着哲学意识、宇宙意识。
天人合一,天地人为一体,一直是先祖哲学的最高境界。龚破夭不知道他们的哲学思想,是否来自这个神话。但他却知道,这个神话已经将天地人视为一体。而且,盘古,人类的先祖不是有了天、有了地,才出现的;而是天地浑沌、无所谓天、无所谓地的时候,盘古已生在其中。这种积极主动的精神,是西方人所不敢想的。他们深信,人是上帝创造的。这非但不科学,而且首先就将人贬低了,将人置于被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