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猫觉得没了玩头,知道你是装死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将你咬得骨头断碎。不死,也会先丢了半条命。
想到这,冈本将血流如注的右脚踏到地上,再提起左脚。
果然,“嗤”的一声,一颗子丨弹丨就提前落在他左脚板要落到的地方。
那分明是在提示他:再动,子丨弹丨就吃肉了。
只能提着左脚,来个金鸡独立。
如此往复,冈本被孙玉国和赵卓宾玩得生不如死,终于走进了大楼。付出的代价是——
右脚背穿了一个洞。(这是孙玉国的牛刀小试。)
右手掉了一根食指,(这是赵卓宾在警告他,以后不要再想开枪杀人了。)
裆部穿了一个洞。(明显带着侮辱性质,如果有机会,冈本绝对要向民事法庭起诉赵卓宾。)
左耳掉了半边。
进了大楼,两个年轻的特工马上将冈本扶进了办公室,并为他包扎伤口。
日军警备部收到秋树的情况汇报,立即下令派出两个摩托小队,准备前往东南两面,搜捕狙击手。
当两个摩托小队气势汹汹地开出警备部,刚到街上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两辆摩托突然就失去了控制,一头撞到街边的墙上。
所有摩托顿然停下。
两个小队长从后面的摩托上跳下来,骂骂咧咧地走上来看是什么情况。但只走了几步,两个小队长就分吃了李绍嘉和万全策射出的子丨弹丨。
队长一命呜呼。副队长马上接手指挥,吆喝着前进。
但去哪里呢?
原来是东南方向,现在狙击手打来的子丨弹丨,却是从西北面打来的。
两个副队长自以为聪明,各自带着自己的小队,一队往东南,一队往西北。
子丨弹丨却又到了。
“嗤嗤”两声,就钻入了两个副队长的脑门。
这可是升官的好机会。
平时爱出风头的班长立马勇敢地挑起重担,继续指挥摩托队前进。
前进了不到一百米,龚破夭、尉迟风的盒子炮就响了。
“叭叭叭”的连串点射,可谓弹无虚发,一下就干倒了七八辆摩托车。
其他摩托手见状,纷纷停下,从车上跳下来,有的躲在摩托后面,依托着摩托进行射击;有的跃到街边的树后,侧身开枪。
车斗上的机枪手,更是将机枪打得“哒哒哒”直响。
街上的行人,都吓得趴到了地上。
日军的枪声大作,却都打得毫无目标。
龚破夭和尉迟风此时已经飘得无影无踪。
日军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便停止了射击。还以为万事大急,都从躲避的地方走了出来。
哪知身后的杜丝丝,又给他们来了一串点射。
瞬间,七八个士兵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日军便又转过身来,乱打了一气。
但远处的李绍嘉和万全策,面对乱了套的两个日军摩托小队,就像打野鸡那般开心——
一枪撂倒一个。
一枪又撂倒一个。
两个刚接过指挥权的班长,还没来得及享受别人叫一声队长的机会就挨了枪子,到阎罗王那里去发当官梦了。
第二0九章陆府成地狱
陆府和今村均的总部,同在邕江边。但今村均的总部在上游,靠北;陆府在下游,靠东。
每天早上或傍晚,陆金池往临江的阳台一站,双眼尽收江上的片片帆影、波光鳞鳞,心情就像三月里的花朵,开得无比舒曼。
这天一早,他正想像往常一样到阳台上去站站,前院就传来了惊惶的嘈杂声。
怎么啦?
陆金池赶紧走下楼,刚到了客厅,两个打手便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血人是院子外负责放哨的打手阮文和。
陆金池跃到阮文和身前,立马看到他的脸部穿了一个洞。
阮文和“哎哟哟“地哀鸣着,已经说不成话了。
陆金池便将目光落在扶阮文和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是一对兄弟。
兄叫邓志远。
弟叫邓志望。
志在远望之意吧。
邓志远神色慌乱地道:“院外的游动哨都被打死了。只他幸运,中了脸却没死。”
陆金池一听,双眼差点一黑。
但他强忍住了,对两兄弟挥挥手:“扶他回房,帮他包扎。”
“是。”
两兄弟答,扶着阮文和走出了客厅。
望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陆金池几乎是跌坐到太师椅上的。
大场面他也见过不少,但死人的事发生在他陆府周围,这可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形同对虎拔须。
“可你已经像一只死老虎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金池不由得长叹一声:想不到我也会有今天。
原本想投靠了日本人,他们青龙帮就如虎添翼、风生水起的了。哪知好景不长,钱财虽然搜刮了不少,但还有命使吗?
一大早,院外就躺了七八条尸,可连一声枪响都没听到。
陆金池岂能不心寒?
而且,这几天里,手下的头目一个接一个地被杀,早已将他的左右手砍断了。
张学强死在市场。
蒋志义死在Ji院。
都是公众场所,可见对手之强大,杀人如入无人之境啊。
命,这就是命吗?陆金池悲哀地想。
前些日子,他连发了几个被人追杀的恶梦,马上叫人找来南宁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刘半仙来解梦。
刘半仙听了他的诉说,沉吟了半响,脸色旋即大变。
“怎么啦,怎么啦?可是凶兆?”陆金池急问。
刘半仙“唉”了一声,目光望着他:“岂只是凶兆啊。”
“那是什么?能化解吗?只要能化解,你只管开个价,多少钱都没问题。”陆金池慌得大许其诺。
摇了摇头,刘半仙方道:“如果能化解,我不收你一分钱都愿意。可是——”
“可是什么?”
“对手太强啦。当中的一个人,命格高绝,远远在你我之上。你想我还能解吗?”刘半仙苦笑道。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陆金池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刘半仙又长叹了一声:“只能尽我之所能了。”
说罢,拉起陆金池的手,然后用手指在他掌心里写下了三个字:逃。自保。
写完之后,刘半仙就像火烫脚似的,茶也不多喝一杯,急匆匆地告辞离去。
陆金池望着刘半仙离去的背影,脸色也变得寡白。
如果是别人解的梦,他还半信半疑,甚至不信。
可这是刘半仙帮解的梦啊。
刘半仙在南宁城之所以大名鼎鼎,就在于他所算的命十有###都准。他说谁七天内会死,那人绝对活不到第八天。
可这“逃”,叫他陆金池怎么逃年?
这么大的一个家,那么多的财产,还有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保护费,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况且,一旦离开南宁,离开自己的地盘,没了手下的人簇拥,他陆金池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逃”只能是下下策。
那就只能选择“自保”这一条了。
因此,陆金池马上加强了院里院外的护院人手,还在陆府周围设了暗哨。
当冈本来找他时,他即刻就想到了“自保”,因而装起病来,却只字都没提刘半仙来帮他解梦的事。
是啊,暗哨怎么样了?陆金池仍抱着一线希望,便派人叫邓志远两兄弟去查看。
不一会儿,邓志远两兄弟就惊惶不已地跑了回来,手上提着——
五六只人头,人头上的双眼都瞪得大大的。
陆金池看了一眼,心里也是寒嗖嗖的——那脖子的切口十分利索,几乎是一刀就割下了。
对手那功力该有多高,就可想而知了。
三姨太从楼上走下来,一眼看到邓志远兄弟手里提着的人头,惊得“啊”了一声,立时昏倒在地。
陆金池皱皱眉,连声对邓志远兄弟道:“快拿出去,快拿出去。”
邓志远两兄弟忙转身出去。
来到院子里,将人头放在假山后面,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逃。
可他俩刚站直身子,郭超常和刘农峻的子丨弹丨就从不同的方向射到了。
邓志远后脑开花。
邓志望的心口中弹。
怎么还能逃?
当日他两兄弟将一个女学生**致死,就从来没想过要逃,觉得有日本人这棵大树,他们怎么无恶不作都行。
两兄弟轰然倒下。
院内又是一片惶恐之声。
这时陆金池刚刚将三姨太抱到椅子上坐下。
转身望向院子,几个打手惶惶然地朝客厅走过来,显然是要来向他陆金池报告情况。
一个打手都已经踏上门槛了,身子却突然一挺,陆金池就看到一颗子丨弹丨穿胸而出,带出一股血花。
打手惨叫一声,即刻倒地气绝。
后面的几个打手,也是一个个地倒地身亡,横七竖八地躺在客厅的门前。
剩下的打手顿然哇哇鬼叫,有的往大门逃去,有的欲爬墙而逃。
但没有一个能逃脱的,都非死即伤。
刹时之间,整座陆府惨叫声、哀叫声阵阵,形同地狱一样,充满了恐怖和绝望。
第二一0章泥牛过海
面对府内如同坠入地狱一般的恐怖,陆金池的脸色时青时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虽然杀人不少,是操过刀、见过血的人,但那毕竟是主动性的攻击,仗着有日本人撑腰,又有一大帮打手,感觉自己就像天下无敌、无所畏惧。这下自己从猎手变成了猎物,陆金池的心里才感到了颤,一种无形的恐惧蚂蚁一样啃咬着他的骨头。
掌心里的几颗钢珠,也被他转得“咯咯”直响。若然对手出现在院子里,他绝对会将钢珠飞射而出,将对手的脑袋射穿。
然而,不管他如何怒、如何狂都没有用。
他没有对手。
他没有实实在在存在的对手。
他面前的只是空气。
他所有的狂怒从心里呼嗖而出,却“扑嗤、扑嗤”地坠入空虚,一点用都没有。
龚破夭,有种的你就给我站出来。
忍无可忍了,陆金池朝院外大喊。
“喊鬼啊你,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动下脑子。”三姨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满地道。
“动脑?你叫我动什么脑?”陆金池没好气地冲她吼。
陆金池这么一吼,让三姨太突然感到他很丑陋,很没有男子汉气慨。
读书的时候,三姨太就觉得黑社会大佬很威风,能呼风唤雨,能上天下地,什么黑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是另类的英雄人物。所以,高中还没毕业,她就嫁给了陆金池,幸福地当上了三姨太。
“你吼什么?看你就像堆狗屎。”三姨太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嗵嗵”地走上了楼。
“你——”陆金池对着三姨太的背影欲骂,却一时语噎,骂之不出。因为当日将三姨太娶进门,他就觉得她与众不同,知他的心、懂他的意,是他生命的小红颜。
日军入城,他为了更加密切和冈本的关系,希望三姨太能贡献一下自己的肉体。
不用他多说,三姨太就一口应承。
然后以牺牲小我,来维护陆家的大我。
三姨太还以西施来自比,说西施是为国贡献自己,她则是为青龙帮贡献自己,虽然一个是国,一个是帮,大小不同,但性质却是一样的,都无比的高尚,是不是?
陆金池自然说“是”了。
高兴之下,他也不禁豪情大发,以勾践来自比,说自己目前是屈居在日本人之下,只要一有机会,条件成熟,他就反他鸟的小日本,一举成为广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