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高楼命归西
谢标伦长叹一声:“没命,要钱有什么用?何况这鬼子的钱也不是好赚的。”
“走,咱们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黄长友道。
但话音刚落,他俩身后就传来了“哼哼”的两声。
两人急忙转身,只见高楼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
“别动。”高楼低喝一声。两人不敢再动。
高楼的目光如电般射着他俩:“亏我们皇军对你们这么好,竟然还敢背叛我们。”
谢标伦脸无血色。黄长友一脸恐惧。
“说话啊,怎么成哑巴了?”高楼得意地晃着手中的枪,讥嘲道,“说实话吧,对你们这种卖身求荣的汉奸,我从来就觉得是猪狗不如的人。狗还不嫌主贫,哪怕饿死,也不会背叛主人。一个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永远都是下贱和不可药救的。”
高楼的一番讥嘲羞辱,令两人羞愧万分,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因为存在你们这种没骨头的人,中国才如此不堪一击。你们的子孙后代,也注定为奴。”高楼继续羞辱他俩。
谢标伦的膝头突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黄长友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我们该死、我们该死。”谢标伦“叭叭”地抽着自己的耳光,“但看在我们为皇军效过犬马之劳的份上,还请高楼组长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日后我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哼,肝脑涂地?这话你今天是第二回说了。”高楼哼哼道。
谢标伦猛地弯身对高楼叩头,嗑得地面“嗵嗵”直响,百般求饶。
黄长友也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
高楼禁不住皱了皱眉。
可就在他皱眉的瞬间,谢标伦突然对黄长友迸出一句:“咱跟他拼了。”
“了”字刚出口,谢标伦、黄长友突地跳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跳起的同时,两人都伸手拔枪。
“砰砰”两枪。
谢标伦的手刚触到枪把,胸口已然一热,身子晃了几晃,便颓然倒地。
黄长友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枪是拔出来了,但还没来得及抬起,胸门已吃了高楼射出的一颗子丨弹丨。
“哼,想跟我玩,你们还嫩着哩。”高楼丢下这句话,匆匆走下楼去。
听到枪声,孙玉国和刘农峻迅速从一座民房里飘了出来。
日间的时候,孙玉国已瞄中港口后墙西面的两棵大榕树,利用浓密的树阴进入港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那里原来是由梅津贞夫手下的两组侦察兵负责监视的。眼下港口东面传来了枪声,他相信这两组侦察兵会扑过去支援。
但到了大榕树下,孙玉国仍不敢大意,仍通过听音辨息去确定两组侦察兵是否走了。
听了片刻,嗅了片刻,孙玉国感到危险的气息远了,才朝刘农峻悄声道:“快上。”
刘农峻点了点头,双膝微曲,“嗖”地一下就飘上了榕树,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孙玉国很清楚,龚破夭和范庭兰会去引开侦察兵,但负责保卫港口的日军肯定会来填补侦察兵留下的监视空隙。也就是说,从侦察兵的离去到日军守兵的到来填补,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所以,他要催刘农峻快上。
待刘农峻的身影消失,孙玉国马上转身,准备跑到西北边去,跃上围墙,朝港内的日军射击,以掩护刘农峻。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条黑影却从一条巷子里飞了出来,一眼看到他,抬手就朝他打了几枪。
好快的身手。孙玉国闪身躲避着射来的子丨弹丨,心里也不由得赞了一下对方的身手。
黑影是刚刚赶来的高楼,他打了几枪之后,迅速地闪到一根电线杆后面,以躲避孙玉国的反击。
孙玉国却“噔噔噔”地跃上了围墙,飘入了墙内。
但他没逃,而是直往港内飞飘了百多米之后,又迎着高楼的方向绕了过去。
高楼看到孙玉国蹬上围墙,迅即就没了踪影,且听脚步声是“嗵嗵嗵”地远去,心下便犹豫:是追,还是不追?
孙玉国既然飘入了港内,那就应该是由梅津贞夫和大三四郎的人负责了,自己追过去的话,就有失职之嫌。
这么一想,高楼便打消了继续追孙玉国的念头。
况且,手下潜伏的汉奸都死了,他现在是单枪匹马。如果中国特工从港内逃出来,他一人一定难以应付。
搬兵来吧。高楼马上朝天打了一个点射,又加三个点射,向游动的太保发出求援的信号。
枪声刚落,他就听到枪膛“咔嗒”了一声——没子丨弹丨了。
他赶紧退出弹匣,要换上另一只弹匣,却听到一阵轻微的嗖嗖之声。
猛地抬头,高楼呆了——
孙玉国的盒子炮火光一闪,一颗子丨弹丨便热辣辣地钻入了他的胸口。
可高楼连孙玉国的脸相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应该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以往在东北等地与中国特工交手,都是他看到自己的子丨弹丨钻入对方的身子,看到对方临死前那刻扭曲的脸相。
他清楚地记得,那回对一个中国女特工连开了5枪之后,中国女特工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他也因此牢牢地记住了女特工的瓜子脸。
也是直到这时,他高楼才后悔了自己的选择——
孙玉国的这颗子丨弹丨,应该是钻入太保心口的。
太保当然不知道高楼会这样想自己。当高楼打出求援的枪声时,他正好带着两个汉奸经过港口后街。
急匆匆地赶来,太保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电线杆边的高楼。
扑到高楼身边,太保拼命地摇着他的身子,急喊:“组长、组长,你醒醒,你醒醒啊。”
这是“明知故喊”了。
孙玉国射入的子丨弹丨,是从高楼的胸口直穿入心脏的,谁都明白那是上帝都没办法救的了。
喊了一会,太保才无奈地放下了高楼,抹上了他死不冥目的双眼。
第一百八十九章老鼠也神奇
枪声传来的时候,梅津贞夫已经吃完饭,正在喝茶。虽然他心里有一千个准备,但这传来的枪声依然一枪一枪地颤栗着他的心。表面上,他仍装出神态自若的样子,望着大三四郎道:“我们回去看看,看是哪些小毛贼在搞事。”
大三四郎赶紧点头称是。
出了酒楼,梅津贞夫的双脚就不听话了,本想显出大将风度,摆出一副处险不惊的样子,双脚却飘了、浮了,已经不受他大脑控制了,托着他飘飘浮浮地向港口飘去。
他的身子一飘,其他人就得紧跑急跑才能跟得 上他。
刚到港口大门,一队守兵便蜂拥而出,欲扑向东面的竹林。
梅津贞夫忙挥动着手枪喝道:“回去,都给我回去。”
守兵停住脚步,却没转身,目光都落在大三四郎身上。
梅津贞夫一脸的尴尬。
大三四郎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急忙对手下的士兵道:“听、听梅津总指挥的,都、都回去,坚守自己的岗位。”
几十个守兵这才转身往回走。
梅津贞夫也猛然醒悟:自己身穿西服,并没有穿军装,谁知道你是特高课的中佐呢?守兵不向你开枪,已是十分万幸的事。
刘农峻觉得自己也很幸运。
当他从榕树下飘落,穿过一片开阔地的时候,竟然没被敌人发现。虽说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可他眨眼间就穿越了。
若潜伏的日军侦察兵没走,这眨眼的时间,也就难逃他们凌利的目光了。
从一个窗口跳入仓库,刘农峻不敢大意,先是躲在一堆货物的后面静听了片刻,感到仓库里没有日军,才从货堆后飘到仓库的大门。
大门虚掩着,显然那些侦察兵走得急,连门都没锁上。
从门缝往外看,20米外的地上叠着一堆堆用帆布遮盖住的军用物资。每堆物资旁边都有日军固定的岗哨,连哨兵的眉毛眼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放下背上的布袋,刘农峻搬来几袋大米堆在门后,以作掩体。然后走到一堆木箱前,用匕首撬开箱盖,箱内装的是手榴弹。
拿出五六只手榴弹,刘农峻拧开后盖,用它们在仓库的几条通道里布下了陷阱。
回到门后,刘农峻对着布袋“吱吱”叫了几声,这才解开布袋口。
布袋口一开,几十只大老鼠列队而出,每只老鼠的尾巴上都绑着泡了油的布条。
望着老鼠,刘农峻的双眼就有点湿,禁不住动情地对他们道:“兄弟们,不是我逼着你们去做英雄,而是小日本太猖狂了。你们给他们点颜色看,让他们小日本知道,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万物都在抗击他们。”
老鼠们都抬起头,对他“吱吱”地轻声叫。
老鼠对他说了什么呢?别人肯定不知道。
但刘农峻却热泪盈眶的,老鼠肯定对他说了一些很英雄的话。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情深意切地一一抚摸老鼠。
摸罢,他发现老鼠都摆出了一副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姿势。
刘农峻又吱吱地交代它们:出了门之后,分头向日军的军用物资冲去。
一只特大的老鼠对他点了点头,它显然是老鼠大佬。
接着,刘农峻“啪”的一声打着火机,迅速点着老鼠尾巴上的布条,然后飞身一脚蹬开仓库的大门,喊了一声“冲”。几十只拖着火苗的老鼠马上“吱吱”叫着冲出大门,直扑外面的军用物资。
外面的哨兵见状,一愣之下,马上“咔嚓”一声拉起枪栓,将子丨弹丨推上膛。
刘农峻岂容他们先出手?手一扬,手中的盒子炮就射出了一串点射。
弹无虚发。
“啊啊”几声惨叫,几个日本哨兵就“扑通、扑通”地倒地。
远远地看到火光,梅津贞夫的心就急上了喉咙头。
大三四郎处事似乎比较有经验,一见是老鼠拖着火条冲向军用物资,马上高声地下令:“打、打老鼠,把火扑灭。”
一群守兵冲上来,有的朝刘农峻射击,打得米袋“扑嗤、扑嗤”直响;有的追着去捉老鼠。
但哪里捉得到?
老鼠这里一闪,那里一跳,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捉它们的日军。
刹时之间,军用物资周围便跳动着几十团火苗。
刘农峻一边还击,一边注视着老鼠——
一只从帆布下钻了进去。
又一只钻了进去。
刘农峻很想看到军用物资被老鼠点着了才走的,可对方的火力太猛了,再不走的话,就很难脱身了。
身子往旁边一闪,刘农峻穿过一堆堆物品,从原来进来的窗口跳了出去。
脚刚落地,几条黑影就从左右两边朝他扑了过来。
孙玉国呢?他可是打掩护的啊。
刘农峻脑子里刚闪出这个想法,盒子炮的枪声仿佛如约而至似的,“叭叭叭”地打在几条黑影身上。
黑影应声而倒。
刘农峻趁势朝榕树飞纵过去。
刚飞上围墙,身后的仓库便响起了连串的、巨大的爆炸声。
仓库被炸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