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26 17:30:00
(接上)
唐健不插话,一个人把玩着啤酒杯,等他尽情的发泄,这是意料中的事。发泄说明他还把自己当朋友,不发泄那才不妙,今天休想从他嘴里套出一点情况来。罗定的埋怨变成了破口大骂,甚至认为唐健帮他还那五万块钱也是在利用他作贱他。唐健待他情绪差不多到了沸点时,突然站起按住他的肩头,双眼死死盯着他说,够了,事情不是你想象这样的,回头我再给你细说。现在你只告诉我,田野和你离婚是不是和李鸣志有关系?你不用这样埋在心里,难受的还是自己。
罗定一把甩开他的手说,你晓得还问我。
我不晓得细节。唐健步步紧逼。
他们在家被我抓过现行。罗定怒目相向道。
那他们好了多久了?唐健问。
田野离婚前说是快两年了。罗定说。
啤酒!罗定冲着卤菜摊老板吼叫道。老板是个长得精瘦留着两绺老鼠胡须的中年人,样子很滑稽,听到罗定的叫喊,急急小跑过来说,老师,啤酒卖完了,天冷进货不多哈。你妈的!——罗定眼如铜铃正欲发作,唐健向他摆摆手对老板说,老板,你放心,刚才他是冲我发脾气的,决不会酒后乱来的。如果砸坏杯子凳子啥子的,由我来赔。说完从包里拿出几张一百大钞放在桌上.老板说,真的卖完了,说起我有钱还不赚哟?唐健用嘴呶呶墙角边暗角处的一个啤酒箱说,就两瓶,喝了就走。老板见被他看到又怕罗定再发脾气只得悻悻地说,就两瓶哈,我也要早收摊。
越夜越冷。唐健频频举杯与罗定干杯,自己却只是浅尝辄止。他码死【算定】罗定对田野仍怀有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意,何况无论田野怎么对不起他但永远是波波的妈,于是处处从波波的情结上出语相激。罗定是个性情中人,虽刚才对他一直隐瞒与李鸣志的关系心有不满并大发脾气,但内心还是很认可他这个朋友的,并不为此而屑贱他的人品。而且只当他对田野与李鸣志的事早已了如指掌了,现在不过是在他们贩毒案事发后找他了解印证一下而已,于是乘着酒兴将埋在心中多时的这桩家丑噼哩噼哪的发泄出来了。
原来李鸣志和田野有染确实已长达两年之久。怎么好上的?他也不清楚。只是某日下午提前回家时撞着了李鸣志正从他家出来,二人曾在刘发明的寿宴上认识,但不熟稔,更说不上交往。在罗定的钥匙插入锁眼的同时李鸣志开门而出,门打开的一尺距离中两个男人吃惊地对望时,田野在身后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到家里来找我了,还是约在宾馆要安全些——让他啥子都明白了。等李鸣志吹着口哨潇洒离去后,罗定回过神来对田野一顿麻辣暴打。打后终觉是丑事,又严禁田野不准对外张扬,自此两口子从最初的脾气不合、口角之争升级到了彻底的感情决裂并由爱生恨了,两人都心知肚明分开是迟早事,只差一个彼此都能下得了台的理由和时机了。而田野心里却巴望着早点离婚,虽然她清楚离了婚,李鸣志是不会给她任何承诺的。可女人一旦走火入魔,全部青春赌的就不是明天了,最多是到午夜的欢娱。在罗定心里也认了一个理,就算他顾这份情义,求全责备又能怎么样?痴情的脚步怎么能追得上变心的翅膀?
无巧不成书。几天后海洋印刷厂非法出版案东窗事发,负责调查此案的罗定偏偏又偶然发现了海洋印刷厂的老板原来竟是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李鸣志。这下公案私仇、公事私怨掺合一起成胶漆相融状态了。在海洋一案上罗定自己也说不清是铁了心要秉公执法还是安发心非公报私仇不可,反正在刘发明几次的暗示下他仍无动于衷,并在公开场合宣称,这个案子就算是天王老子儿子小天王干的也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说到这,罗定喝了一大口啤酒一脸自嘲地说,老子当时是有点哈【傻瓜】,龟儿要整【收拾】人迈阴到【暗地里】整噻,老子不仅高调宣布要整哪个,而且还要说明整到哪个程度,哈哈,不下课才怪。
唐健随声咐合着。心忖,现在想来当时他确实是戴了绿帽子后气急攻心,情绪决定了智商了,难怪要卯足劲要拗到李鸣志费。当时要换着了我,可能也是一样的,还管他妈卖P啥子领导,啥子前途了哟?先快意恩仇再说咯。
罗定续说,我是一面是收拾李鸣志那龟儿子,一面又顾忌各人的面子,更不想让波波知道这一切爸爸和妈妈发生的一节,这些事对一个娃儿的伤害可能是一辈子的,所以,我那几天是打脱牙齿和血吞了。
唐健点点头直说,理解,理解。
第二天大早晨唐健到文化局打了趟,对直驱车去了汉光置业公司吴卓群的办公室。把门虚掩后,吴卓群对他说,刘发明昨晚去找过陈一平了,为了李鸣志的事,样子挺可怜的,老泪纵横,就差点没跪下了,求陈一平无论如何要救救李鸣志。
找陈一平有屁个用呀?莫非陈一平还敢叫武传锋立马放人迈?唐健不屑地说。
吴卓群说,陈一平是不敢叫武传锋立马放人!就算他叫,武传锋也不敢放。人民政府的公检法机关不是他家开的公司。但他可以暗示,只要有他的暗示,李鸣志出资购毒的行为就可以变成借资购毒的行为,甚至还有可能是被人哄骗借资的。而且武传锋还可以在一天之内帮李鸣志弄出一大堆检举揭发的立功表现出来——这些对李鸣志有量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唐健瞪大眼看着吴卓群,他十分清楚政府机关的力量,而政府机关的力量又常常聚于一人之身。只要政府说是红的,就决不会是黑的。政府说是黑的,黑的无论怎样也变不了红的。自己多年淫浸其间,深知衙门的水不是江湖的水,但又要比江湖的水不知要深几许浑几许了。这公检法衙门的“黑”人能耐此时再从吴卓群的嘴里字正腔圆娓娓道出来,也禁不住听得他毛骨悚然。
吴卓群说,所以,要救李鸣志现在初步有两个办法。一是要田野把黑锅一个人全背了,而李鸣志那面我们再想办法由检察院指控为借资购毒,从而得到从轻判处。第二是陈一平帮下忙暗示下武传锋,只要一丁点暗示武传锋就能在预审阶段把李鸣志的行为定为借资或被人骗资去购毒的行为,然后我们再做检察院的工作,也可能得到轻判甚至缓刑,最好的结果还可能是无罪释放。
唐健问,第一种可能性要大些,但怎么才能做到?现在是刑侦阶段连律师也见不着李鸣志或田野,家属也不得行,根本别指望见到人,更不要说说服田野来背了。
吴卓群说,可第二种方式我也试过了,刘发明昨晚也试过了,陈一平一蒿杆把这个事支得多远了。
无路可走了?就没得法了呀?唐健着急地问。
吴卓群说,有,不过很冒险!
——由看守所传话进去。他一字一句吐词清楚地说。
唐健开始眼中放着异彩又飞快暗淡下来后,这好难哟,其难度相当于越狱。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守所我们没得信得过的熟人达嘛。他看了下吴卓群问,莫非你有?
吴卓群唇齿轻动,话未出口。办公室大门一下洞开,二人惊奇同时望去,只见朵朵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而文秘小朱红透着一张粉扑扑的小脸不住地向吴卓群道着歉,吴总,对不起,我拦她不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