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15 02:11:00
三十二、兵分两路
重庆一年中只有两季,夏季和秋季。春冬两季最多只能算是夏季的序幕与落帷,而重庆的冬季,即书上谓之的漫长的凛冽的严冬,抵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平均温度还在摄氏十度左右,尔后即是夏之序幕春天的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漫漫长长又长长漫漫的季节只有夏天,从手板心温暖到脚板心凉快那天开始算起,一年中就有约三百来天,再轮回到夏之落帷秋季来到时,重庆的冬天才接踵而至了,这两个季节简单是左脚和右脚关系,前脚撵后脚的速度,几乎是并行而来,也难以分得清楚。
即使是深秋,在重庆的傍晚只有夏天才有的血涴云霞的景致一样常常可见。
血涴云霞,余辉映照的傍晚时分,陈一平和吴卓群又坐在他家小后院约十来个平方的凉棚下,凉棚的藤上结了几根精瘦精瘦的黄瓜,可见主人根本没有精心培育,抑或过了季节,瓜叶有点枯黄了,残留了一半的翠绿,这样算好了,好歹是给主人留了点面子,保住了主人家煞费苦心给这后院取的美名:绿庐。
无盖不成庐,所以主人搭了这棚。可瓜不上顶,叶不覆架,叫什么庐?不过不要紧,没人会认真到追究庐、屋、室、居、亭、台、楼、榭、驿、站、棚的区别的。但这个“绿庐”的名字,吴卓群第一次听闻,就连说,不好,不好。让陈一平大为扫兴,当即黑起脸责问,不好在哪里?吴卓群说,重庆人念“绿”字,十个人念九个人会念成“碌“字的音。这样岂不叫:碌碌——了。陈一平自然明白后面所指,笑道,碌碌无为也无妨。每个人在年青时都是心怀鹏程之志,几经风雨下来,就觉得还是燕雀的日子更舒适点。所以碌碌无为是要看你的人生坐标怎么定的,或是一种责难,说不定其实也是人家的一种追求或顿悟境界呢。吴卓群说,那是燕雀的事,但你是政坛上一只鸿鹄,这个绿庐会不会让人觉得你故作低调反太虚伪了呢?哈哈。陈一平认真地想了会说,这我倒没有想过,只是自己喜欢闲时找点种瓜播豆的乐趣,哪有这么多事事隐喻?那才是虚伪,是奸诈了。不过,你如此一说,我倒想为这“绿庐”赋一个后缀——无可人生声色碌,尽予苍生生计为。
好文采!大胸怀!转折间碌碌无为便成大有作为。若非心里长怀有苍生之安危者不能蕴生此言。吴卓群由衷而感慨。陈一平哈哈大笑,马屁了吧,卓群,我们两个之间不兴这套,你我是诤友!
二人棚下环桌而坐,边小酌边闲聊,陈一平老婆上菜传酒进进出出,惹得吴卓群待她每进出一次就得客气地欠身一次,还要道声,嫂子,辛苦了。陈一平不安逸这种客气,影响二人聊天的兴致,斥责老婆说,去,去,去,不要上菜了,天天630开始了,各人看电视去。
吴卓群渐渐把闲聊引入正题,先是代唐健谢了陈一平提携栽培之恩。再是把李鸣志的婚礼当天被抓的事以见闻形式简单对陈一平说了说,缘于陈一平在分管宣传部的同时也管着政法委这一摊子事。陈一平对李鸣志不陌生,一是因为吴卓群常在他面前常提起这个人及现在和鑫诚的合作,第二个原因是吴卓群也不知晓的,那就是李鸣志的干爹刘发明与陈一平的私交亦非泛泛,早年前陈一平甚至通过自己的关系为刘发明那个亲生的智障儿找了个北京的知名医生治病,只是疗效甚微。所以李鸣志于陈一平而言是早闻大名,视他为刘发明的儿子一般,而且心里多少还有点爱屋及乌的情愫也参杂其间。
李鸣志在婚礼当天被抓的事让他即是吃惊又是扼腕长叹,但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老手他很快恢复了情绪,默然良久后对吴卓群说,卓群,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些事我们聊聊就罢,不必过份关心。我建议你更不要感情用事参与其中,做大事者不可拘泥小事,更不可拘束于繁杂琐事。
吴卓群笑笑道,一平兄。私下他和陈一平以兄弟相称,公众场合,哪怕多一个外人在场必称陈副市长.实不相瞒,李鸣志的事现在尽管公丨安丨局还没有定性,但我这次是安了心救救他,本来我和李鸣志也是萍水相逢无甚渊源,但在蔡家坝项目的招标上,我是活生生把他挤走了,当时我不挤他,他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而且现在他老婆小舒又是我妹子了,结婚典礼上当着几百个亲朋好友叫我了我哥哥的,我若撒手不管,说不过去的。
陈一平冷冷地问,你打算啷个救?眼角瞟向他时又问,你是不是已经找过武传锋了,今天来我这是先斩后奏了。
吴卓群说,武局那我是打过电话,他只是答应过问下这个案子,我也没有提出任何违反党纪国法的要求,你看,直到现在他还没个消息,可见他也根本没上心,是不是?这不算是先斩后奏吧。
陈一平微叹一声,传锋这个人答应了过问下案子,就会过问到底,要么他就根本不答案你。我了解他,太性情,太江湖了,迟早要出事。
吴卓群嘴唇歙动,欲有话说,陈一平摆摆手说,今天你当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其实本也不该对我说,你看,刚才我们聊股票,聊楼市,聊奥运,多好。吴卓群还是说了,我要扯虎皮作大旗前不来请示下,那就太张狂了。陈一平不理他这话自个将身上的羊毛开衫裹得更紧了好似自言自语说,这天气开始冷起来了,过冬了哦,明明前几天还太阳花花的嘛。吴卓群说,按二十四气节来说,后天就是大雪了,该冷了呀,是冬天了。冬天了吗?陈一平问,刚才那晚霞有点象鱼鳞霞,那只有夏天才看得到呀。吴卓群说,你不是常说,重庆的老天爷不喜欢冬天的嘛。
吴卓群在陈一平处请旨的时候,唐健也没闲着。他从薛蕊口中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连薛蕊也不知道李鸣志和田野有染,而且足足长达两年之久。薛蕊坚定地说,不可能的事,这两年,他做的任何的事我都清清楚楚楚,我就不相信他和一个女人裹了两年时间,而我居然连风声都没有听到。
现在唐健只有继续开始怀疑吕敏这个副局级侦察员的话了,虽然他一直对吕敏这个朋友是信任的,甚至有点敬畏,可关于李鸣志与田野的事毕竟是由线人提供的,线人有搞错的时候,甚至有故意提供错情报的理由,那就是有人早就从头到尾设计好了这个套子,一旦贩毒的事情暴露,被丨警丨察抓到,就得找个人来当这个主犯,主犯必须要满足若干条件,首先要是组织者,还要领导者,必不可少的还要是出资人,这些分析不是唐健逻辑推理出来的,是薛蕊告诉他的,他建议唐健从罗定身上看能不能找到李鸣志与田野有染的证据,这很关键,关键到生和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