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去了。我还有事要急着回重庆,下次吧。吴卓群追着她劝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一定要看了嫂子才心能安。在重庆,我受你吴大总经理惠心照顾,到了涪陵不拜会下嫂子,今后我怎么面对她。薛蕊说。
吴卓群良久不说话,薛蕊心忖,今天不管他说什么,反正我是非见见你老婆不可。
良久,吴卓群才说,真要去看?
当然!薛蕊坚决地说后又莞尔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说话,不会让嫂子有其它想法的。
吴卓群沉沉地从喉咙里冒出一句话,她要真有其它想法,多好。
一坐进车里,薛蕊象变了个人似的,说说笑笑,一个劲逗吴卓群开心。吴卓群沉默地开着车,又保持着一贯严峻的面容。薛蕊心想定是他怕老婆责怪他带年青女子回来才不高兴,突然心中又默【想】到一事,大叫着,停车,停车。吴卓群问,又有什么事?薛蕊说,我忘了给小侄买礼物了,快,快,调头。吴卓群此时已刹车靠向路边,转头看着薛蕊认真说,我们还没小孩。薛蕊见他说得认真,不敢说笑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哦,丁客。
小车驶出城区延着蜿蜒的山路行驶着,薛蕊心中兀自自责起来,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太激进了,卓群一定不高兴了,要是他回重庆再不理我,我又怎么办?这样想着,看到窗外田野中麦浪阵阵,她想,卓群小时候定是常常赤脚在这片山地田野中玩耍,不知有多调皮,或者身后还跟着一条大黄狗,汪汪直叫撵着他漫山遍野瞎跑,想着不由独个儿笑了起来。
车嘎然而停在一片荒坡边,四周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中堆堆坟莹绵延开来,虽是白日青天,也不禁让人觉得寒意阵阵,她诧意地望着吴卓群。吴卓群双手伏上方向盘上低垂着头无限倦意地说,到了。
到了?
嗯。你不是要看嫂子吗?她就在上面,一个人在上面住几年了,是该看看了,走吧。
薛蕊又望了望漫山的坟茔,无一房屋,又见吴卓群肃然的表情,瞬间心里什么都明白过来,心里暗骂自己任性,怯怯地说,卓群,对不起,我不知道嫂子她——
吴卓群下了车,走到她坐的一侧,拧开车门,把手伸向她说,来吧,既然来了,你不去看看嫂子,她才会真的怪你了。
吴卓群牵着她的手,在杂草中的一条小道一直走到一座石彻的已经长了青苔的坟前才停下来说,好妹,我来看你了,还带来了一位朋友,一起来看你了。他的声音很沉很磁,听得薛蕊不安的心变得心酸起来,她蹲下身,凝神着墓碑上嵌镶着的陶瓷照片,这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双目含情地永远微笑着。多漂亮的女子,生前一定是知书达礼贤良恭惠的女人。尽管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还是一张在风雨中浸泡了多年陶瓷边都开始泛黄的照片,可薛蕊竟发自心底地觉得有一种亲近感,就象是看到自己的亲人一样那种亲近感。
她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金丝绒小盒,打开小盒后是一根白得发亮的铂金项链,她慢慢将项链理成一个心型,庄重地摆放地墓碑前的青石上,说,嫂子,刚叫出嫂子二字,声音开始凝噎,我和吴——吴总来看你来了,这根项链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带上一定很漂亮,很漂亮。然后抬头起,满怀歉意地对吴卓群说,吴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嫂子已经离开你了。
吴卓群望着她,面色平静说,薛蕊,我哪有怪你。你嫂子出事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这事重庆除了我的几个特别好的朋友外,谁也没说过,你怎么会知道?起来吧。
说完,摸出香烟点燃了三支,立直直在放在坟前的青石上。
薛蕊转过身,听到他对着坟喃喃自语,好妹,又是这么久没来看你了,在那边你还好吗?虽然没来看你,可老公天天都想过你,真的,天天都想过你。跟着我时,你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是我一生最遗恨的事。现在老公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所以你在那边,千万不用担心我不会照顾自己了。现在,我还会自己煮饭了,还能自己洗衣服了,你活着时教我的,我都会做了。嘿嘿,还做得很不错……
薛蕊的眼泪夺眶而出,银牙紧咬不让自己发出声响,身体不停的颤栗着。
好妹,妈妈爸爸我都照顾得很好,你就放心吧。老公现在在做一件大事业,等这些事做完了,我就回涪陵来,那时,我就能经常来看你了,好不好,好妹?
好妹——双目含情地微笑着,听着。
突然,吴卓群一把拉过在一边转身抽泣的薛蕊,牵着她的手,用力地牵着,对着双目含情永远微笑着的刘好妹一字一句地说,好妹,今天我来,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你说,请你允许我,允许我娶这个女人为妻子——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我的好妻子,象你一样好的妻子。
薛蕊目瞪口呆了,手中拎着包被他这句话吓得掉在了地上,吴卓群说得太突然,太一本正经,太虔诚,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老婆的坟前以这种方式向她表达爱意,不,不是表达爱意,而是求婚。半晌都反应不过来,恍似梦中,又如在云端。
耳边吴卓群话说得斩钉截铁,铿然有声。握着她小手大手和润温暖,还生生刺痛,这哪里又是梦中?哪里象在云端?惊讶与恍惚中只觉得人生已臻极美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