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唐健把这事向李婉华讲了,李婉华也判定是有人在害罗定,唐健心想,日妈,这害他的人你老公我也有一份,但纵使是各人的堂客也说不得,不然从今后要小看自己了。但他心里终究歉疚得很,无论如何,让罗定工作除脱,还要拖一个娃儿过日子,是他不愿意看到了。他叹了口气对李婉华说,婉华,那五万块钱没动噻?李婉华说,你叫我存到不要动,我哪敢动呀。我和你商量个事,那五万迟早是要还人家的,不如先借给罗定把这事了了再说。李婉华支持得很,唐健见她腾【迟疑】都没有打一个,心里一阵温暖。到底是各人的堂客懂事哈,这一念又把朵朵作了比较,如果是她,也不会不同意的。都说女人爱财如命,我唐健遇到的女人个人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
第二天晚上,唐健叫上李二娃又去了重医,这次他单独找朗老头,撒了个谎说是代表罗定来处理这事,朗老头住的病房是单间,二人关上门聊了半天,朗老头出其的讲理,申明赔钱不是他的本意,搞得唐健这五万块钱是估到【硬】拽给他的一样。唐健确实是估到【硬】拽给他的,就差点没跪下来求他了,朗师傅,罗定拖个七岁大的娃儿也不容易,说来也是个弱势群体,哪有弱势群体跟弱势群体较劲的,这事,你大人大量,收了这钱把病养好,回头给他单位说声,你不追究了。以后你要想在哪摆摊,不管是卖鸡蛋,鸭蛋,鹅蛋,只要不卖原子丨弹丨,他都当自家的生意,决不干涉。朗老头老大不情愿才把钱收下,呵呵几声,唐兄弟,我交你这个朋友,卖你的账。明天就出院给街道蒋主任说,不追究这事了。说好哈,除了卖原子丨弹丨,啥子准我卖哟。唐健胸膛拍得啪啪响,放心,我下班后就给你守摊,看哪个敢来管。
走出朗老头的病房,李二娃不在了。唐健想都不想地直奔护士站,果然见他一张脸笑烂了在逗几个值班的小护士玩。唐健拉起他就走,后面的小护士娇滴滴叫道,胖哥,说好了的哟,明天带我们去唱歌哈。要得,要得,明天电话联系嘛。电梯中唐健说他,啷个走到哪里都这幅德行?李二娃脑壳一仰,魅力!
房间里,朗老头坐上身从枕头边拿出电话,拔了号捂着话筒说,李老大,你料事如神,他果然送钱来了,这钱我收下了哟。下一步,怎么办?哦,哦,哦。要得,那我明天叫朗洛给罗定说这事哟。嗯,嗯,街道我明天去,要得,要得。
2009-8-4 16:25:00
头天晚上,罗定真诚无比在顺风123摆了一桌酒席,请唐健和李婉华吃饭,何以表现真诚无比呢?有两个事证明,一,他居然穿了件西装来请客,这套西装唐健记得上一次他是一年前的市文化系统工作会议让穿过;二,唐健和他同事多年,第一享受他这样高的规格的宴请,一般情况下他请客都是在路边的苍蝇馆。唐健问波波怎么没来,罗定说托在许老师家里。唐健开玩笑说,先用娃儿培养感情嗦?罗定骂他,瞎说,许老师结婚了,老公也是老师,中学老师。唐健大叫可惜,可惜,李婉华问清可惜原由后,扯着他耳朵说,你现在是越来乱弹琴了哈,手上耳朵没放对罗定说,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体校打篮球的。唐健叫嚷道,莫找搞体育的,我的悲剧不能再上演。罗定和李婉华被他逗乐了,三人开始对付一桌十多个菜,七八瓶啤酒,三下五除二,康健和李婉华就醉得七晕八素了。
直到早晨起来,唐健还觉得头昏脑胀的。李婉华特意早起给他熬了锅稀饭,两口子又摆起昨晚的事。
朗老头说话算话,第二天一家人集体上丨访丨似的到了街道。这次不是闹事,而是息事。并且公开诚认罗队长并没有动手,是自己不小心踩到卤鸡蛋滑到的,请求政府不要处理罗队长。最有本事的是,朗老头居然再次搬动了重庆一家大媒体,又是道歉又是致谢,在镜头前大秀政府与人民群众的鱼水情。搞得街道一干领导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罗定被电话通知来后更是莫明其妙,傻了眼。他隐约觉得这事可能是唐健替他摆平了,趁上洗手间的空隙打电话去询问,唐健乐呵呵地说,老哥子,我唐健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能看到哥子你有难而撒手不管。罗定嘴上骂他,要球你去赔钱,要球你管,心中却是感激涕零。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心里原有对唐健那点芥蒂顿时烟消云散化着一腔报恩无门的热情和愧疚。
三人在顺风123吃饭时,罗定表态这钱房子卖了就还。李婉华止住他说,钱要还,但不用卖房子,把波波过继给我们当义子吧,一家人了哪个时候有钱哪个时候再还。罗定眼睛水再度包起,逮起一瓶啤酒一口气吹下,眼泪和酒都进了肚皮后,代波波叫了他们两口子一声,干爹,干妈。随后大骂自己不是人,向唐健坦白了自己写信告发刘发明的事,并说还牵涉了唐健。唐健装处【装傻】,一幅无辜的样子,唉声叹气不已。李婉华是个直人,倒真发起脾气说,要是我家老唐是这种整人害人的男人,我早就和他离婚了,不用等你和他绝交。罗定含着泪表示,明天就去纪委坦白检举信中所说都是无中生有,是自己的猜测,没得事实根据。
唐健此时喝着稀饭,嚼着花生米,清醒不少,这才思忖着这事的来龙去脉,越发觉得这事是个套,刘发明设的套,连自己都不知不觉被装进了进去。明摆着朗老头摆摊卖卤鸡蛋是假,安心置罗定死路是真,但又不完全把罗定逼上绝路,给了罗定一条赔钱了事的蹊径,可罗定才离了婚拿不出这么多钱,又是个犟脾气。刘发明这才又不把唐健当外人,暗示他罗定走到今天是因为他先背后捅人刀子,要解决自己的事,就得先把捅别人的刀子拔出来。于是唐健不知不觉中就扮演了一个拔刀相助的义士角色,让罗定感恩戴德主动放弃对刘发明的举报,同时也解放牵涉到唐健的问题。风波过后的结果是,罗定官复原职,继续当他的城管队长。纪委的举报信按程序得到核实和举报人的承认——无稽之谈,一场牵涉多人的举报风波顷刻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唐健想通了此事,背后一阵冰凉,太嫩了,自己太嫩了,这刘发明用一个小小的连环计,环环相扣,一步一步,不动声色就解决了这件自己觉得棘手得不了得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玩政治的高手呀!他想起台湾李敖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有两样东西最脏,可男人都喜欢搞,一个是P,一个就是政治。
忽然,他想起李婉华昨晚在桌上提出认波波为干儿子的事情,这事对罗定的心理防线是最后、最有力的临门一脚,大力抽射,彻底摧毁了罗定心底的理智防线,她啷个会突然想起提出来呢?是出自于女人善良的本性,还是不忍看见罗定在水中扑腾突然涌出的冲动的想法呢?他停住筷子,盯着李婉华的眼睛问。李婉华莞尔一笑说,我就晓得什么也瞒不了你。告诉你吧,是田野给我打电话提出的,她说,罗定一个人过不容易,认个干爹干妈,对波波有个照顾。这可是我们女人的私房话,你男娃子家家的,可别给罗定过这些话。
田野提出来的?早不提晚不提,这个时候提?怪了,难道田野——他不敢深想。要再深想,他估计今天班都不敢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