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这个当卧底的,是不应该对他们产生好感的,最恰当的做法就是与他们保持密切的关系,得到他们信任的同时,却与他们在心里划清距离,虚以委蛇。但话说回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我倒希望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是,那可能么这就好像我的感情希望是陆云巍的情报或判断失误,可事实上“刺秦 ”却真的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同一个道理。你所希望的东西到最后往往都会变成失望,老天爷,这个趣味恶劣的老头儿,他就是这么爱胡闹。而且,他捉弄人的手段还层出不穷,用句最常用的话来形容就是“乐极生悲”,或者说是“祸不单行”。再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人,当你走霉运的时候,不顺的事儿会一个接着一个,让你连痛骂老天的力气都没有。
没错,老天爷这家伙就是这么混蛋,他总是喜欢捉弄人,总是喜欢将人不愿意遇到的事情摆在你的面前,总是喜欢看着人们在他双手拔动的命运之轮下,惊慌失措的样子。说白了,他就是爱搞点自以为很有趣的恶作剧。因为,他老人家在看高高的殿堂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子过得太无聊。所以,这个老家伙让我在这远离中国几千公里的欧洲,却还能遇到熟人,让我差一点大难临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欧洲瑞士一个靠看近阿尔卑斯山脉的小镇。自从郑建军将我发配到这地方后,我过了一段相对来说宁静,平谈的日子。只不过,好景通常都不会长。当我又一次陷入回忆的溶液里时,我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便开始失衡了,心情烦躁之下,我从蜗居里走了出来,想借着漫无目的瞎逛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漫步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入眼尽日蓝眼睛和白皮肤。于是,我这个东方人就显得很突兀,不断有满怀好奇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忘了是哪本书上说过,在西方人眼里,东方的一切都透露着神秘。这大概就是那些行人们纷纷向我投来好奇目光的原因吧。
记得以前在T大队上政治教育的时候,我们那个很有才华的指导员曾给我们讲过东、西方在思想文化上的差异。他说,在多数西方人的眼里,东方,尤其是作为东方代表的中国,处处都充满着神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国家拥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神秘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封闭,愚昧和落后。许多的西方人,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中国,更不了解中国人的习惯。这是意识形态及思维方式上的差异,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
当然,这些东西对单独的一个人,尤其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在里头。于是,我释然,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嘛,这就跟六七十年代中国的百姓看见汽车时的好奇与兴奋是一个道理。
就这样在许多蓝色眸子好奇的目光中信步而行,一边走一边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说是乱七八糟呢,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正如某位千金小姐对我说过的那样,人的思想、人的心,身就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方之一。她还告诉我,人这一辈子,总是在不断得到与失去的,而且,失去的绝对会比得到的更多。但是,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无论失去什么,也不失去最初的心。然后她又跟我解释什么叫最初的心,她说,最初的心代表着纯真、代表着勇敢、代表着无畏。我们每一个人,在人生的旅程上,都会被命运的画笔涂上各种各样的色彩,画出弯曲,复杂的轨迹甚至还有陷阱,但是,只要我们能保持着最初的心,我们就能让坚守信念不被迷失,就能一直勇敢地面对人生中各种各样的挫折,即使跌倒也会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继续勇敢地前进。
那么,我的思想算不算复杂呢?如果说是以前,也就是我还穿着军装,与一干子弟兄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时候,我的想法应该是很简单的。可现在呢?想到自己的现在,我又一次忍不住苦笑。现在的我,已经学会了演戏,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学会了骗人。虽然,我这演戏的本领并不太高明,可收到的效果似乎达到了我的预期。至少,我还活着,没有像曾经被派到“刺秦”内卧底的特工一样人间蒸发尸骨无存。不然的话,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这异国的街头漫无目的地瞎逛了。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我这纯粹是为了出来调解一下心情的闲逛,居然会鬼使神差地遇到一个熟人,而且,这个人,曾经还跟我有那么一点小仇,因为,她被我狠狠地踢过一脚。
那是我经过一家当地的手工艺品商店的时候。看见玻璃橱窗里哪些带着浓郁当地风格的纯手工艺术品,我突然兴起了进去逛逛的念头。刚进门还没呆上两分钟,就感觉有道目光从一排货架的尽头,接着就是一声惊讶的“咦!”
出于本能那灵敏的反应,我迅速地迎着那道目光望了过去,入眼的是一个与我同样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正在看着我,应该是刚从货架的另一头转过来。我能看到她眸子里闪动着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与这些情绪在一起的还有一丝害怕。那害怕起初还不太明显,可随着目光停留时间的延长,竟然越来越浓,到最后居然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这一发现让我刚刚向她露出的微笑瞬间卡壳,吃不准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时间停顿了好几秒,而我们的目光一直都在彼此对望。突然间,我记忆里蹦出了一星东西来,让我想起了这个女孩子是谁。她就是我在特警队的时候,与肖凝她们一起去抓捕一个罪犯时,被我当作目标的情妇,一脚给踢得差点晕过去的那个女孩儿。她好像姓陆,对,肖凝还为此笑过我,说什么这么有诗意的名字,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黑帮头头的情妇?我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叫陆韵诗,好像是一家公司的白领来着。她怎么会在这儿了?我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大。我跟她算是有仇吧,我记得她那时恨得我牙痒痒来着。因此,对于我这个仇人,她绝对记得很牢。所以我相信她绝对有看到过我的事情,肯定知道我这个仇人,如今是一个危险的通缉犯。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脑子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对策。一,立即离开,然后暗中跟踪她,找机会干掉她灭口。可这办法也有点欠妥当,万一她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怎么办?这可是在欧洲,黄皮肤在这里那简直就是一盏航标灯。如果她报了警,那就算我杀掉她灭口也于事无补,反倒,会给自己添更多的麻烦,二,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报警,现在就制住她,然后再……,直接断却后顾之忧。
心念电转,似乎目前只有第二种方法最恰当。于是,肢体开始下意识地执行这个意念,带着我,在她越发惊惧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她走去。
这排货架并不长,也就三米左右的样子,只需要三两步我就能走到她身前,然后,制住她。我计算得很精确,绝对有把握在她张嘴出声时制住她。不过,这说起来很是有些丢人,因为我居然要对一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女人动手。
她眸子里的恐惧越来越浓烈,让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身体的颤抖。
一步,只需要再向前一步,我就可以控制住她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变数突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许久之后的后来,当我不经意间想起在那个瑞士的小镇发生的事情时,心里禁不住有些唏嘘和感慨。人这一辈子,有许多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人们不是老爱用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来形容眼看就要成功的事情,都往往会因为欠缺那么一点点儿运气而功败垂成么?很不幸,我当时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诗诗啊!你看我找到了一个很漂亮的东西呢!诗诗,诗诗,你怎么啦?”
正当我准备向前跨出最后一步,伸手制住这个认出我身份的陆韵诗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货架后响了起来,然后,又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该死!”我在心里暗骂,不知是骂自己速度太慢,还是怪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忘了她可能还会有同伴。
意识到想无声无息地将这个陆韵诗的姑娘制住是不可能了,我立刻转身就走。这地方看样子是不能呆了,我得抓紧时间,赶在丨警丨察们行动之前离开这个地方,天知道这个跟我有仇的姑娘会不会报警,一切小心为上。
只是,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那么地富有戏剧性。我已经转过身来,大步往外走了,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站住!”见我不理会,那声音的主人居然还三两步冲到了我的面前,两手往腰上一叉,以一副很气愤的姿态拦住了我的去路。
不得不承认,我被这变化搞得有点惊讶。拦住我的这个女孩儿就是刚才打乱我计划的那位。她拦住我想干什么?难不成是以为我想对陆韵诗图谋不轨,所以她要客串一下女侠来为自己的同伴打抱不平,讨回公道,教训一下我这居心不良的家伙?
她接下来的话,还真让我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因为,她真的是要打抱不平。
“看你长得也人模人样的,居然敢打我们的诗诗的主意。哼哼!要不是本姑娘及时出现,那我们诗诗不就被你这色狼欺负了?”这小姑娘叉着腰立在我的身前,小脑袋歪着,用一种很不屑地目光望着我。“怎么,被人发现了就想跑?哼!还是不是个男人?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还是同胞呢,真丢人!”
不知为何,我的脑门居然有种想冒汗的感觉。被一小姑娘这么指着鼻子骂,除了哭笑不得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承认,我是对陆韵诗心怀不轨,可是,那和她嘴里说出的这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啊。色狼?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冤,我想,不管怎么说,这个名词也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身上吧?这姑娘,她是不是也太自以为是了点儿啊?
形势不太好,我应该立即闪人,因为店里面不多的几个顾客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而那个胖胖的中年店主,也从柜台里走了过来。欧洲人的法律意识都是很强的,因此,我很难确定,是不是有某个热心的顾客打电话报了警,没准儿,还会突然蹦出身板健硕的欧洲大汉来见义勇为一下,扮演一次救美的英雄。
“怎么,没话说吧!哼哼,告诉你,今天你死定了。”面前这姑娘似乎很有信心一副今天吃定我的样子,这让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身材很匀称,两条裹在牛仔裤内的长腿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看样子,应该是练过跆拳道的,而且功夫还不错,难怪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原来是有所依仗啊!
“喂!你的狗眼乱看什么呢?”话音未落,她的一条腿就狠狠地向我踢了过来,速度很快,白色的休闲旅游鞋在空中画了一抹白光,毒辣地奔向我的裆部。
这丫头,心肠也忒毒了些吧?我心里腾起了一股怒气。本来不想惹麻烦,哪知道麻烦偏偏自己要找上门来。
右脚尖发力,右腿向左后撤步的同时,侧转身体,轻轻地闪过了她狠毒的撩阴腿,然后右手迅速地拿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撤腿的脚腕,同时左手掌往她膝上一按。然后,我冷冷地看着她说,小姐,如果我左手再往左推一下,你这条腿就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