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这东西,到哪儿都不会少。不过,在中国大陆,黑社会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绝对见不得光的。但在很多国家,黑社会却已经成了一股足以和政府相庭抗理的力量,这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欧洲的意大利。意大利的黑手党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黑社会组织了,而且,它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了政府内部。据说,该国许多政府的议员本身就是黑手党的成员。而更具有讽刺意义的就是,在黑手党控制的地区,其治安竟然比由政府控制的地区更为良好。我想,如果有人要敢在意大利反黑的话,恐怕第一个被收拾掉的就会是他。
可惜,我们要去的地方却是中环,香港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不然,我还真想去什么铜锣湾、旺角之类的地方转一圈,看看现实中的它们与电影中是不是一样。但旋即我又为自己这算得上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不管以前的香港是个什么样子,但自从97年顺利回归后,许多的黑道人物就忙着将自己洗白,要不就是趁早跑到了国外,因为谁都知道中国政府对于黑社会是不会手软的,尤其是那种敢和政府对着干的家伙。
本以为我们得步行过去,因为在现在不可能再有顺风车坐。哪知道郑建军这家伙居然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见我疑惑地望着他,这家伙嘿嘿笑了两声,“上车吧,反正又不用你掏钱。”
我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你有钱付车费吗?别告诉我你想坐霸王车啊,我可跟你丢不起那人。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笨啊!”郑建军抚着额头呻吟了一声,“上车,上车,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他一巴掌把我塞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上来。
“中环!”关上车门,郑建军对司机说道。
“中环哪儿?”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头也不回地问。
“你开就行了,到了会告诉你。”郑建军将整个身子扔在椅子上说道,“这人老了就是不行啊,小子,你看着点儿,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叫我。”也不等我答话,这混蛋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居然开始打鼾了。
这家伙……我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叫我看着点儿倒是没问题,反正我也不困,可问题是,就算这车到了铜锣湾,我也不认识啊。可这家伙已经睡着了,看样子还不是装的,没办法,我只好打起精神盯着马路边的路牌,虽说那上面的中文都是繁体字,但总算还是认得。我相信这司机大哥也不会说不拉到地头就把我们给扔下车,那样的话,他也休想拿到一分钱。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欺负我们是外地人而拉着我们兜圈,这念头让的心跟着计价器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一阵阵跳动,那可都是钱啊。郑建军这混蛋,该不会真想坐霸王车吧?
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我不得不感叹香港的繁荣。一路过来都是林立的高楼,尤其是进入中环之后,更是高楼大厦林立。不久,我就看见了香港的标志性建筑,那座外墙全都是由高强度玻璃的组成的银行大楼。
叫醒郑建军,他扭头望了望车外,然后叫司机一直往前开,自己却给我介绍起了这中环的一些基本情况。他说,看到了吧,这就是香港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全亚洲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因此,这个地方用寸土寸金来形容毫不为过。很多的银行、跨国金融机构,外国领事馆都设立在这里。由于地不够用,历任港督还多次进行填海工程,像今天的香港会所,皇后广场,以及立法大楼等等都是填海后所建成的。
他讲得口若悬河,但我听得却是云里雾里。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置身城市之中,但是,对于这种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森林,我始终感到陌生,不知道是它在排斥我,还是我在排斥它,难道,我真的天生就属于丛林吗?
“嘿!小子,想什么呢?”郑建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的思绪从浑噩中拉了回来。
“噢!没什么!”我摇了摇了,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没什么?”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没什么会一脸的苦相?怎么,谁欠了你钱没还啊?”
“靠!”白了他一眼,我哭笑不得。这人老成精的家伙肯定看出了我心里的迷茫,所以,他就用贫嘴来逗我开心。虽然心里有点感激,但我可没打算说出来。不过,因为他这么一打岔,先前那点没来由地感慨也变得淡了。
“行啦!想那么多干什么,好歹咱也是一起吃过牢犯的难友,嘿嘿,到了这儿,什么也不用想,当哥哥的亏待不了你。”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龌龊加暧昧的贱笑,“兄弟,香港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可是天堂啊,只要你有钱,在这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那如果没有钱呢?”我问道。
“没钱?”他嘿嘿一笑,“那这里就变成地狱啦!”
“老哥!”瞟了他一眼,我无奈地说道,“虽然很不忍心,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我们身上现在好像连一个硬币都没有吧?”
“就知道你小子会说这个,”他浑不在意地笑道,“都跟你说放心啦,想那么多干什么。有大哥我在,你还担心在香港没钞票花?”然后,他又露出那种很龌龊的笑,“今天晚上就让你这在山沟沟里呆傻了的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花花世界。”
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花花世界?没来由地,我的心里一阵紧张。我的直觉告诉我,郑建军这混蛋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我偏偏又想不到他会搞些什么名堂,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暗自呻吟了一声,我无奈地想,但愿,今晚不要出什么洋相才好。
在郑建军的指挥下,计程车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瞄了一下司机旁边的计价器,小数点前面的两个零,让我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乖乖,虽说港币现在与人民币的汇率也差不多,可问题是我们身上,现在连一张纸片都没有啊。
扭头看了郑建军一眼,这家伙脸上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拿钱付车费。”不待我回答,这家伙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就下了车,然后,一头就扎进了面前这栋大楼里。虽然肯定郑建军这混蛋不是那种甩了同伴跑路的小人,但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一个杀人都不曾眨过眼的杀手,居然会为了没钱付车费而在心里面敲小鼓,这要传出去了,那还不被人给笑话死?
不一会儿,大楼里就钻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径直向这辆计程车跑来。
“是文先生吧?”这位看起来应该是个成功型白领,西装革履穿的很正式的年轻人在车门旁问我。见我点头承认,他笑着说,“郑先生请您上去,他在17楼等您。”
“那……这个……”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计价器上瞄了一眼。
“哦!文先生您跟着我上去就行了。”年轻人并没有因为我的尴尬而取笑我,依旧微笑着对我说。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郑建军那混蛋派来替我们这两个坐霸王车的家伙擦屁股的吧。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从车里钻了出来,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那……麻烦你了啊!”
“文先生您不用客气。”付完车费,他在前面给我带路,脸上的笑容仍旧很礼貌、很真诚。
下意识地,我不希望这个待人礼貌的年轻人是郑建军那个组织内的人。虽然说以貌取人从来就是为人处世的大忌,但对于眼前这个脸上挂着爽朗与真诚笑容的年轻人,我始终无法把他与“恐怖组织”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所以,我只好在心里希望,他只是个不知情的,受雇于郑建军组织的掩护公司里的普通职员。
边走边闲聊中,我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他说他叫程志涛,是这家名叫“港生商贸”的贸易公司里的员工,一个不大不小的部门主管,来这家公司已经三年了。
我问他怎么认识郑建军,他笑了笑说,他也不认识啊,是公司的总经理吩咐他下来为我付车费,然后再将我领去见一位姓郑的先生。
轻轻“哦”了一声,我心里一阵轻松。看来这个叫程志涛的年轻人,的确只是个普通的员工。想一想也是,郑建军他们做的事情,不可能让多少人知道。像这种为组织的经济往来搞掩护的公司,它的明面身份就是家合法的贸易公司。我想,除了公司的几个高层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外,其他人都不过是普通的上班族罢了。
程志涛一直将我领到了17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郑建军这家伙正端着一杯冒热气的清茶舒服的靠在宽大的沙发上,他旁边坐着的那个戴着副金边眼镜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总经理了。
见到我进来,郑建军招呼我过去坐下,而程志涛自然是被那位总经理轻轻一个挥手给打发走了。
待我坐下之后,郑建军将一杯早就泡好的清茶推到了我的面前。“小子,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担心我放你鸽子?”
先轻轻抿了口茶,很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可以肯定这不是便宜货。体会了一下清茶入口的感觉,再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后,我才说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听真话了。”他环着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打开茶几上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金属盒,从里面取出一根褐色的,拇指粗细,三寸来长的小棍子扔给了我。
抬手接住那根棍子的同时,我轻轻说了声没有,然后不再理会他瞬间变亮的眼神,静静地打量这被我夹在食中二指之间的小棍子。这是一根雪茄,从那上面的外文字母可以猜出,这玩意儿很可能就是那世界闻名的古巴雪茄。
“怎么样,当哥哥的说话算话吧,说了要请你抽雪茄的。”郑建军笑着说,“正宗的古巴雪茄,这一根的价钱足够你买几十条红塔山了。来,点上,尝尝味道。”说着,他将一个同样很精致的金属打火机推到了我的面前。
把玩了一会手中的雪茄,再学着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抽雪茄的样子拔掉了雪茄的头,再用打火机点燃,用力啜了一口,一股生烟草燃烧的味道立刻从口腔直冲进了肺底,那与卷烟截然不同的浓郁的芬芳竟让我的大脑在瞬间产生一种晕旋的感觉。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郑建军笑嘻嘻地看着我,似乎我现在的样子很有趣一样。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家伙也是饶有兴趣地望着我,脸上挂着的淡淡微笑让人觉得他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一丝警惕迅速在心头升起,笑里藏刀,杀人于谈笑之间,这种人,最是危险。
瞬间,我把这个还未来得及问姓名的所谓总经理定位在了“极度危险”级别。郑建军是个老狐狸没错,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已经基本摸清了他的脾性,但眼前这位,显然属于那种极工于心计的类型,跟这种人打交道,稍有不慎,那结果就只能是万劫不复。
轻轻摇了摇头,感觉脑袋里的眩晕减弱不少之后,我冲那个对着我微笑的总经理点了点头,然后,静静地看着郑建军,等着这家伙给我们做介绍。
见我望着他,郑建军先是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说道,哎呀,忘了给你引见一下了。墨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家伙冲我点头笑笑,然后说道,“接下来还是我自己说吧,都不是外人,介绍来介绍去的多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