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的门口站着小满和胡金，身边围了一大群丨警丨察。

一个丨警丨察问小满：“你是怎么发现吴军的？”

小满瞅着一处黑暗，喃喃地说：“我去万云陵给大龙烧纸，听见山下有枪响，我就下来了……我看见一辆车开进麦子地，绕过小军的车不见了。小军的车开着大灯，他躺在离车不远的地方，身上全是血。我抱他上车，然后直接开来了医院，路上我给胡金打电话……”

“对，我接了电话，”胡金插话说，“我一听发生了枪案，直接想到了报案。”

“胡金，你不要说话，”一个看上去跟胡金很熟的丨警丨察推了胡金一把，“我们在问向春满呢。”

“那好，我不插话……小满，你好好跟丨警丨察说。”胡金退到了一边。

“向春满，你告诉我，在这之前你跟吴军都干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干，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生意。”

“我问的是，你们是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去万云陵？”

“是，约好了……我先到了，他后来才去，路上就出了事儿。”

“你们得罪过什么人吗？”

“有你这样问话的没有？”小满乜了那个丨警丨察一眼，“什么叫‘你们’？受伤的是吴军！”

“那么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吴军得罪过什么人？”

“我要是知道还要你们这些丨警丨察干什么？”

“呵，脾气真不小，”丨警丨察笑了笑，转头问胡金，“你知道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广维？对，我听说吴军跟广维曾经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发生过冲突。”

“去你妈的！”小满狠狠地踹了胡金一脚，“广维那是跟我好不好？你不要胡说八道！”

“反正我是这么听街面上传说的……”胡金怏怏地别了一把裤腰。

一个大夫拿着一把单据出来了：“谁是吴军的家人？”

没等小满说话，胡金靠了上去：“吴军没有亲人，我是他表弟。”

大夫将那把单据递给了胡金：“该签字的签字，该交钱的交钱。他没事儿，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就能醒过来。”

胡金紧着嗓子问了一句：“做手术了？”

大夫说：“血气胸，胳膊和大腿上还有贯通伤，全是枪伤，问题不大，手术很顺利。”

问小满话的那个丨警丨察转身跟两个丨警丨察嘀咕了几句，挥手招呼别的丨警丨察：“收队！”一指小满，“你，跟我们来。”

小满跟上：“没我什么事儿吧？”

丨警丨察一笑：“做下笔录。”

两个丨警丨察其中的一个摸一把胡金的肩膀，笑道：“你也回去吧，这儿有我。”

胡金瞅着小满，大声说：“我不能走，万一那边再派人来怎么办？”

小满回头，冷笑一声：“你留下吧。”转身就走。

一个月后，小军出院了。佝偻着身子站在医院门口，小军冲站在身边的小满和胡金一笑：“难过吗？”

小满“啊哈”了一声：“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了事儿就得自己扛。”

胡金瞅着小军苍白削瘦的脸，吐了一下舌头：“说得轻巧，换了你试试？”

小满猛地冲胡金立起了眼珠子，小军“哎”了一声：“小满你别这样，胡金是咱们的兄弟。”

小满讪讪地一笑：“妈的，不是看在你每天都来陪床的面子上，踢烂你的小鸡鸡。”

胡金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裤裆：“哪有玩意儿你踢？早他妈‘抽抽’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三个人的前面，小军拉开车门坐到了后面。小满坐到前面，回头问小军：“你决定了要去济南？”

小军点头：“决定了。我想过去清静几天，这些日子我快要熬炼成神经病了，不歇歇脑子怕是要崩溃。”

胡金问：“嫂子那边怎么跟她解释？”

小军苦笑了一声：“还是那样说，我去深圳了，跟大伟在一起过年，年后再回来。”

“我估计嫂子已经知道你出事儿了，”胡金嘟囔道，“你想啊，嫂子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你这么长时间没露面，街面上稍微有一点儿关于你的传言她就会知道……对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大伟了？他真的在深圳吗？”见没人接他的话，胡金蔫蔫地摇了摇头，“呵，哥儿俩拿我当外人了……可也是，前一阵我做得确实不怎么卫生，摊在谁身上谁也误会。其实我是心在曹营，身在汉啊……”

“你娘了个×的，那叫身在曹营心在汉好不好？装你娘的什么文化人呀。”小满哼了一声。

“就你明白？”胡金的脸红了一下，“你不就比我多上了一年学嘛，‘晃晃’个蛋子啊你。”

“你他妈连蛋子都没有呢……”

“你们俩不要这样好不好？”小军轻轻一捏小满的胳膊，“从今往后咱们三个还是好兄弟，谁也别跟谁拧着。”

“对，我赞成！”胡金夸张地举了一下手，“军哥，既然你这么说，我把王二的国色天香赎回来好不好？”

“你有钱吗？”小军皱了一下眉头。

“军哥别担心，我绝对不会动用公司的一分钱……”

“公司里没有我的钱了，”小军讪讪地摇了摇头，“账上的钱全是小满的，有本事你跟小满商量。”

“我连那个打算都没有！”胡金朗声道，“你们还别瞧不起我，现在我不但有钱，还有人了！知道不？我把大脸盘子又拉回来了，她现在是‘港上’最有名的妈咪，连菲菲都不如她手下的小姐多，而且什么层次的都有，高级的有处丨女丨大学生，专供上流社会，中级的有……”

“说点儿别的吧。”小军摇了摇手。

“大脸盘子跟我的感情一直不错，我糊弄她要跟她结婚呢……”

“说点儿别的。”小军又重复了一遍。

“大脸盘子要出资，我们商量好了，利用国色天香作为根据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扩张……”

“小满，告诉司机，直接去火车站。”小军拍了拍小满的肩膀。

“票买好了？”

“买好了，”小军说，“昨天顺子就给我送来了。”

“唉……没人理我了。”胡金横一下脖子，蔫蔫地把头转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