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老疤欲言又止。
“别他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说什么,在这儿我是老大。”
“是岳水来拉他走的……”老疤尴尬地咽了一口唾沫,“我隐隐约约听见岳水说,他找到小凤了,小满的脸直接黄了……岳水说,小凤生了,是个男孩……小满走路都顺拐了,上车的时候还跌了一跤。刚才我把这事儿跟元庆说了,元庆说不要声张……”“太好了!”胡金兴奋地跳了起来,“操他娘的,腾龙公司有后代了这是!”说着,摸出大哥大拨小满的大哥大,没等那边有动静,胡金就嚷嚷上了,“孩儿他爹,你真的成了孩儿他爹了吗?”小满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是……还没见着,正在找……别打电话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胡金还要嚷嚷,那边已经关了机。
老疤猥猥琐琐地瞅着胡金,好像有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胡金不理他,一把推开了门:“好啊,小满哥有了……”“你他妈的什么级别?满桌子的人就等你一个?”元庆站起来,朝胡金不住地眨巴眼。胡金反应过来,猛地将话咽回去,冲里面坐着的人连连作揖:“各位老大,兄弟姐妹,今天大喜的日子,大家多喝点儿。”
房间中央的一张大圆桌围坐了不少人。正中坐着元庆,左边坐着天林,右边的座位空着,胡金嘿嘿笑着,直接坐了过去。天林的旁边坐着肖卫东、夏提香,夏提香的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金边的满脸胡子的人,不用看那也是夏侯宝。
夏侯宝的对面坐着一脸矜持的魏大浪。
胡金招手示意站在门后的林林坐到魏大浪的身边,林林磨磨蹭蹭地坐下,胡金笑道:“你一个毛孩子能跟这么多大哥坐到一起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呦!”胡金猛地发现对面坐着一个打扮得像个老鸨的女人,眼睛不由得转向了魏大浪,“老魏,菲菲是你带来的吧?”魏大浪不屑地哼了一声:“本人没那个兴致。”“是我让她来的,”夏提香轻咳一声,姿势优雅地摇了摇手,“夏侯兄重现江湖,兄弟聊表心意。”
“夏世虎,你什么意思啊?”菲菲挑起两根修剪得像牙签的眉毛,冲夏提香一瞪眼,“老娘是一件礼物?”
“女人啊……”夏提香矜了矜鼻子,“三从四德,女儿经,好好学学吧,修养啊。”
“菲菲,咱们不跟他计较,”夏侯宝终于说话了,“他说他的,咱听咱的,夏侯宝我没拿这个当回事儿。”
满桌子的人愣了片刻,哗地一声笑了。
上着菜,元庆对夏侯宝说:“宝叔跟大家说说这一年多你都经历过哪些事情好不好?”
夏侯宝揪着胡子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啊……”反着眼皮看魏大浪,“老贼郑福寿还活着?”
魏大浪点点头:“还活着,就是身子骨不怎么硬朗,等你回来给他治病呢。”
夏侯宝从一面鼻孔里喷出一股烟:“他只要还活着就好。”
魏大浪将一只手挡在嘴边,轻声对肖卫东说:“老小子还不知道呢,郑福寿早就被你给放完血了。”
肖卫东一笑:“他现在怎么样了?”
魏大浪瞥着夏侯宝说:“彻底完蛋了。那帮孩子听说他‘沉’了,直接开始‘乍厉’他,闹得老小子不敢露头了都。”
夏侯宝见没人理他,继续嘟囔:“今天这种场合我不想说什么了,能囫囵着回来就算我胜利了……”死鱼一样的眼睛慢慢瞟向胡金,“刚才你没上来,我听元小哥说了咱们的情况。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还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场,能不能让我过来帮你干点儿什么?”
胡金把脸转向了肖卫东:“卫东大哥那边不是还有你的位置吗?我不好横刀夺爱啊。”
肖卫东笑了笑:“我还在卫国那儿。”
胡金把脸又转向了夏提香:“夏老师的夜总会也缺人吧?”
没等夏提香说话,元庆接过了话头:“千娇百媚歌舞厅小满收回了,”说着,冲夏侯宝一笑,“宝叔,你要是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去北方市场吧,小军在那边,这事儿我可以帮你应承下来。”“也好,小军是个不错的兄弟……”夏侯宝点点头,指指元庆,正色道,“不要喊我宝叔,我没有那么老,还是喊我夏侯宝。尽管我离开了将近两年,但规矩咱们不能破。”“明白,夏侯宝。”元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一些不入正题的闲聊让天林感觉很不自在,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天林用胳膊肘拐了拐元庆。
元庆故作茫然:“怎么了天林哥?”
天林笑了笑:“没事儿,你们继续。”
元庆拍了拍巴掌,天林以为这就要进入正题,咳嗽一声,正起了身子,元庆笑道:“夏侯宝要是去了北方市场那可就热闹了,那里两个姓夏侯的,一个夏侯宝,一个夏侯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家族买卖呢……”“谁?”夏侯宝瞪大了眼睛,“哪个夏侯惇?”
元庆将夏侯惇的来历简单跟夏侯宝一说,夏侯宝的脸当场阴成了鞋底子:“我改姓!”
元庆故意逗他:“改什么姓?你姓夏侯正宗,姥爷世袭下来的,他那是外号,要改给他改。”
夏侯宝的脖子胀成了皮筏子:“这个姓已经被他给侮辱了……各位,以后你们还是喊我宝叔吧,我改姓了。”
夏提香说声“no”,摇着一根指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姓也同样如此,不孝之子不可当啊夏侯宝。”
“宝叔。”夏侯宝的双眼突然有了亮光,这两道亮光非常犀利,让人不禁想起他当年的煞气。
“宝叔……”夏提香低下了头。
“谢谢。”夏侯宝收起了目光。
元庆忽然觉得空气有些沉闷,指着夏提香笑道:“提香大哥也姓夏,你们都是一家人呢。”偏头冲天林一笑,“对吧?”
天林明白元庆是故意让他难堪,彻底沉不住气了,抓起眼前的酒瓶子,一顿:“酒我就不喝了,我是来谈事儿的。”
元庆“哦”了一声,拍拍脑门笑道:“宝叔一回来我太高兴,把正事儿忘了。天林哥,宝叔来了,林林也来了,这事儿结束了吧?”
天林乜着元庆,冷冷地笑:“我明白了……元庆,其实从你在监狱当上积委会主任开始,咱们就已经不是兄弟了。”
元庆也已经明白了,跟着笑:“天林哥的记性真不错。”
天林垂下眼皮沉默了片刻,猛地一抬头:“今天我来并不是单纯跟你们换人……”“慢着慢着,”胡金站了起来,一指肖卫东,“卫东大哥你辛苦一下,在这儿陪大家喝点儿,喝不进去就开音响唱歌,我跟元庆和天林有点儿事情要谈。天林哥,元庆,咱们出去谈行不?”
天林绕出了桌子。
元庆跟上去,胡金悄悄捏了一下元庆的胳膊:“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