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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同学势单力薄,又没后台,进到西门庆家,要想立于不败之地,最迫切需要编织一张关系网。小潘展开交际手腕,首先从主妇里面突破:一口一个“大娘”,哄住吴月娘,一来显得自己很守本分,尊重各自的位次,二来又让月娘放松警惕,以致很长一段时间,月娘都被潘同学的甜言蜜语迷了心窍,没有看清对手的真面目;小潘又经常和玉楼一处做手工活儿,拉拢小孟,亲密如姐妹。小潘的做法,一方面是她的一种生存策略,一方面也是一种美好的想望,刚开始,她还是希望过一种与众小三们“和平共处”的日子吧。但是这种“和平”要建立在她独宠的格局之上,当西门庆又开始永无休止的采花生涯,小潘开始抓狂了,瓶儿让西门庆耍了两个丫头,她也把自己的丫头春梅给西门庆耍了。这春梅原是月娘房里的丫头,想必西门庆垂涎已久,因月娘严加防范,终不得手。金莲看出西门庆的“色心”,咬咬牙,就把春梅抬举成了“小三”,这一招,讨得西门庆欢喜,也讨得春梅感激。对小潘来讲,春梅是自己人,而且是个下人,人又聪明,懂得感恩,笼络了她就多了一只臂膀。春梅果然不负所望,深得西门庆宠爱,主仆两人,一个鼻孔里出气,一间房里两样春色,把西门庆迷得流连忘返,几乎不踏其他二奶的门槛。

众老婆口里不说,牙齿恨的直痒痒,又岂能坐以待毙?最先采取行动的是二奶李娇儿,李娇儿这个人的本事平常不显山路水,作者也很少笔墨点到,只在西门庆死的那一回,她扎扎实实大闹一场,盗了金元宝回归她的娘家夜总会,重新嫁人。李娇儿擅长的本事是“来阴的”,暗里放枪,你潘金莲让西门庆收用春梅,两根裤带拴住男人,难道我们就没有人了么?李娇儿自己已是昨日黄花,但她娘家的后备人力资源相当丰富,“侄女”桂卿出战不久,又派出重磅“武器”——小“侄女”李桂姐,让西门庆花50两银子包占了,桂姐色艺过人,娇滴滴会说话,把个西门庆留在烟花之中,半个月不回家,月娘派小厮骑马去接,李家夜总会就把西门庆的衣帽藏了,不放他回家。这下家中的老婆们都闲了,高兴的是李娇儿,担忧的是吴月娘,冷漠的是孟玉楼,忙碌没空搭理的是孙雪娥,寂寞难耐焦虑攻心的是潘金莲。小潘暗里写了一首戚戚怨怨的情诗,捎给西门庆,谁知落入李桂姐的手里,这桂姐又是好惹的,立马翻脸耍小性子,西门庆只得小意儿哄她,又踢打小厮玳安:“你回去说,是哪个淫妇使你来的,我回去要打个臭死!”夜总会的小姐,就敢叫板家中的小老婆,这第一回合,以李娇儿李桂姐丽院派的胜利告终。

这玳安哭哭啼啼,回去果然原样对月娘等说了。潘金莲就骂:“十个九个院中淫妇,和你有什么真情!常言说的好: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寨。”却不防李娇儿见玳安从自家夜总会归来,躲在窗外潜听,恰好听到小潘骂她家淫妇,暗暗怀恨在心,从此两人结仇。

小潘同学思念西门庆未果,一边感叹西门庆性情难以捉摸,一边打起了小孟同学陪嫁来的小厮琴童的主意。小潘心想:你在夜总会快活,我在家里解解渴,总可以吧。谁知风声吹到孙雪娥、李娇儿的耳朵里,这两人是小潘的大仇敌,马上打小报告来告诉月娘,月娘被小潘灌了蜜糖,不信,说:“不说你们跟她斗气,倒是惹得小孟怪起来,就说你们挤兑她的小厮。”两人无言,挤走一个厉害的,又要得罪一个更厉害的,还是罢了。谁知小潘同学不见好就收,又一次铤而走险,被丫头秋菊发现了,秋菊一向气恼小潘和春梅合起来毒打自己,就悄悄告诉月娘的丫头小玉,小玉又告诉雪娥,雪娥和李娇儿又来打小报告,月娘仍然偏袒小潘,两人就齐声说:“大娘不跟老公说,俺们来说,若饶这个淫妇,非除饶了蝎子!”

西门庆从夜总会回家,两人也顾不得第二天是他的生日,将潘金莲如何在家养小厮的情节报告给西门庆。西门庆果然怒从心起,“把那小厮给我提上来!”。幸亏潘金莲平时笼络了一些耳目,早有人报告给她,慌乱之中,叫小厮到房中,先对好口供。西门庆将琴童一顿好打,撵出门去再来房中收拾金莲,进门劈脸就是一巴掌,叫金莲脱去衣服,拿马鞭子抽打。好一个“打老婆的班头,坑妇女的领袖”,小潘同学疼痛难忍,哭着向春梅求援。春梅坐在西门庆怀里,一边撒娇,一边撒痴:“我的爹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和五娘天天形影不离,娘怎肯跟那小厮,这都是被嫉妒俺们的人陷害的。”西门庆果然信了,一番假意怒骂之后,又叫秋菊摆酒拿饭,和小潘重归于好。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中,小潘同学培养的同盟势力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而小孟同学也坚定地站在了金莲这一边,当然她不全是为了金莲,背着李娇儿、孙雪娥偷偷看望金莲时,她安慰金莲的话,透露了自己的心机:你和琴童有瑕玷也就罢了,为何那两人把我的小厮弄出去了?你别烦恼,明晚老公到我这里来,我跟他说说。我就不信,他就不听俺们说句话儿。这里的我们,当然指金莲在内,和李娇儿、孙雪娥对立的“我们”。小孟同学能说回道,在西门庆耳旁吹枕边风:你别冤枉小潘的心,她并无此事,都是李娇儿、孙雪娥两个和她有过节,平白把我的小厮也牺牲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冤枉她了。如果真有此事,大姐姐会不先跟你说?西门庆想想,果然有理。第二回合,以小潘同学的金梅派顺利化解危机告终。

李娇儿和孙雪娥兴起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掰倒潘金莲,而且通过这一回合,知她羽翼丰满,根基已深,便不再明里和她作对。第二天是西门庆生日,李娇儿引着侄女桂姐拜见各房老婆,也是想拉拢众人之意,请金莲出来见面,请了两遍仍不出来,桂姐亲自上门,金莲将门关得铁桶似的。桂姐又羞又恼,借向西门庆撒娇,要了小潘同学一绺黑油油的头发,背地里垫在鞋底下,每天踩踏,又每每缠住西门庆,不放他回家,才觉得替自己和姑姑争了一口气。后来,西门庆聘请李家夜总会的音乐教师——李娇儿的兄弟李铭,来给家里的丫头上音乐课。也该李铭倒霉,他喝了点酒,教春梅弹琵琶,按春梅的手稍微重了些,春梅便怪叫起来,骂他“好个贼王八,臭王八,你怎敢捻我的手调戏我?”一连骂了二十多个王八,骂得李铭灰溜溜逃走了。小潘便将一五一十告诉西门庆,此后便断了李家夜总会的财路,春梅替小潘报了这一箭之仇,双方打个平手。

等到李瓶儿加盟西门庆后院,战争格局有所变化,小潘的主要精力放在对付瓶儿身上,李娇儿和孙雪娥乐得一旁看大戏。瓶儿一进门,就挨了西门庆一顿鞭子,连月娘的丫头都拿这事当笑柄,当面开她的玩笑,这让瓶儿很长时间抬不起头来,周围的人际环境明显对她不利,因此步步小心,处处低调。但她心眼太实,对每个人都那么好那么大方,处处“与人为善”,按理讲这是一种好品质,可惜她忽略了对环境的分析。如果对象是公婆,真诚加“贿赂”还可以打动,但是对手是小三们,尤其碰到潘金莲这样得了便宜还不买账的对手,于是瓶儿这么一点闪光之处,被小潘狠狠打压了下去,这一节将在下章详细分解。

经历了瓶儿之死这一遭,月娘和小孟似乎醒悟过来了:原来经常喊捉贼打贼的那个人,自己就是个贼。瓶儿死后,潘金莲获得独宠,更加肆无忌惮,连月娘也不放在眼里。她以月娘的大丫头玉箫的把柄为要挟,安排她为卧底,只要月娘房里有大小事儿,都来报告,问她要什么,就捎什么。于是,小潘打听到月娘符药怀胎的秘密,她也偷偷托薛尼姑要了符药,只等好日子和西门庆同房生子。偏偏那天西门庆坐在月娘房里不动,小潘着急,径直来掀帘子叫他:“你不到前边去,我等不得你,我先去也。”西门庆说:“我儿,你走先,我吃了这些酒来。”小潘满意地去了,月娘的火气却冒上来了:“我偏不要你去,我还和你说话哩。好个狐狸精,没廉耻的货,眼巴巴走来我屋里硬来叫你。只你是他的老婆,别人不是他的老婆?一视同仁,都是你的老婆,别要显出来便好。眼巴巴就把你霸占在她屋里了。我倒罢了,不和她一般见识,别人心里不恼?今天孟三姐一天什么都没吃,在别人家吃酒都吐了,你还不往屋里瞧瞧她去?”

“真的?”西门庆马上停止吃酒,赶来孟玉楼的房中。西门庆这点还不赖,对妻妾的健康状况非常关注。见小孟同学歪在床上倒着身子呕吐,怜香惜玉之心就上来了,慌忙慰问:“我的心肝,你心里怎么来,告诉我。”孟玉楼再不“风骚”,这时候也懂得扮弱撒娇。她只顾呕吐,不理西门庆,缓过来说:“你管我害恶心心慌呢,你干你的好事去。”“我不知道,月娘对我说,我才晓得。”“可知你不晓得,俺们不是你老婆,你疼你那心爱的去吧。”西门庆搂住小孟亲了个嘴,又叫丫头拿茶来,亲自喂小孟。小孟趁热打铁:“拿来,我自己吃。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稀罕往我这屋里来走一走儿。”“我这两天七事八事,不得闲嘛。”“知道你不得闲,自有那心爱的扯着你哩。俺们这不得时运的货儿,挂在你心里哪里。”西门庆知道冷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一边陪小心,一边亲昵,又拿稀罕的药丸来,喂小孟吃药。小孟借机说:以后的帐,我不管了,交给小潘,也该叫她管管家。西门庆当然明白,小潘同学做花瓶可以,当家还勉强,就说摆过这几次酒席交给小潘吧。小孟这次寸土不让:还说你不护着她,这些事儿就见出你的心来了。西门庆只得依她,当晚就在玉楼房里歇了。

这一遭,小孟同学达到了两个目的:一是让金莲理家,让她忙起来,也不让她得了便宜去;二是这一晚让金莲错过了怀孕的最好时机。这让小潘恼怒万分,她没有料到:她的张狂让大奶吴月娘和三奶孟玉楼走到一处,不知不觉中,开始合力对付她。小潘同学从此开始忙碌起来了,她也想尽力管好帐务,只是事情繁杂细琐,她管理能力水平有限,加上只知一味缩紧开支,惹得下人纷纷抱怨:五娘管帐比如三娘抠门多了,恨不得要俺们倒贴。此时的孟玉楼,却在一边冷眼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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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金瓶梅:香艳下的男女秘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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