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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军,便是“四三事件”的衍生事件“丽水-顺天事件”的产物。1948年10月19日,南朝鲜第14团按照命令前往丽水港,准备乘船前往济州岛镇压游击队。出发前夕,40多名军人在南朝鲜劳动党的组织下突然暴动,处决了20多名军官,随后控制第14团,举行了反对残杀同胞的起义。在金智会中尉的指挥下,起义军与6000余名起义市民和学生配合,控制了丽水。接着,顺天的两个南朝鲜军连也响应起义,和北上的丽水起义军一起控制了顺天。随后,吸纳了市民和学生的起义军四面出击。到10月21日,整个朝鲜西南部都已出现了起义军的身影。

10月21日,南朝鲜政府在光州成了讨伐叛军司令部,以10个营的兵力对起义军进行了残酷的讨伐战。南朝鲜政府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迅速取得了胜利,在血洗了丽水、顺天、光阳等地后于10月27日镇压了全部起义。在这次镇压行动中,有9450名起义军民被南朝鲜政府军杀害,23000人被捕,数百人被捕后判处死刑;随后,由于朴正熙的告密,南朝鲜政府军又对军官展开清洗,逮捕了1600名军官,其中400人被处决。

然而,丽水-顺天起义军有1万多人的残部退入了智异山中,坚持进行游击战。这支勇敢的孤军,自称“朝鲜人民南部游击军”,简称“南部军”。在智异山,南部军进行了土地改革,屠杀了一批右派人士和地主(有不少是无辜平民),争取到了左翼和大部分下层民众的支持,从而以智异山为根据地不断出击。1949年11月,南朝鲜政府军以5个团的兵力对南部军展开冬季大扫荡,通过焚烧村庄、将民众集体迁移的方式断绝南部军的根基。经过数个月的残酷扫荡,到1950年春天,南部军已损失大半,处于灭亡的边缘了。

但是,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南部军一下子起死回生了。1950年7月,方虎山将军指挥着北朝鲜第6师进兵朝鲜西南部、攻占晋州,立下了赫赫武功。随着北朝鲜第6师的到来,大批南部军从山中涌出,一面给北朝鲜部队带路、一面配合北朝鲜军作战,杀戮右翼人士,破坏联合国军后方的各种设施。

然而,南部军好景不长。至于1950年9月,随着美10军仁川登陆和美第8集团军突出釜山防御圈,随同北朝鲜军作战的南部军陷入溃败状态,大部分就此失散、或被联合国军消灭了。结果,安全退到三八线北侧的南部军,只有不到800人(如前所述,接下来,北朝鲜败军就进入智异山展开了游击战,智异山依然是个让南朝鲜方面头疼的地方)。在平康一带,经过整编,这仅存的约800名勇士被编成了四支番号颇有气势的部队:司令部(150人)、胜利师(400人)、人民旅(150人)、革命支队(60人)。尽管联合国军随后便对北朝鲜展开进攻,但由于“铁三角”地区是北朝鲜游击队的根据地,南部军的处境很安全。如前所述,在中国军队发起第三次战役前夕的1950年12月下旬,北朝鲜第5、第2军团在昭阳江和太白山突破、渗透过了南朝鲜军的防线。仅存的南部军,也跟随着这些北朝鲜第5军团渗透进去,到达尚州西侧的俗离山。2月上旬,约800人的南部军一进入俗离山山区,就猛然间壮大起来,一个多月就通过当地的地下党吸收附近的南部军残部、动员当地人民发展到1.7万人,犹如1640年李自成单骑入河南、振臂高呼几十万人景从时的场景!在整个南朝鲜东南部的群山之间,遍布着南部军活动的踪迹,有一支约100人的小部队甚至在釜山北郊展开了游击战。

南朝鲜第2师即将面对的,就是在其西侧俗离山中的南部军,以及尽管损失严重、但依然在安东一带活动的北朝鲜第10师。两者的人数加起来,总共有2万多人,是一股非常难缠的力量。两者之中,又以南部军更为对付:北朝鲜第10师毕竟是正规部队,不擅长游击作战。在之前美陆战1师残酷的清剿作战中,北朝鲜第10师又蒙受了惨重的损失。可是,南部军却是专门干游击的,擅长群众工作。这样,南朝鲜第2师首先就将矛头对准了普贤山区的北朝鲜第10师。2月17日,南朝鲜第2师在丨警丨察的协同下开始清剿北朝鲜第10师的大本营普贤山。由于北朝鲜游击队经常袭击联合国军的补给线,南朝鲜第2师对永川一带经过交通线的联合国军补给车队进行了重点保护,多次和袭击补给车队的北朝鲜第10师交战。此外,南朝鲜搜索队则一批批在山中穿行,寻找着北朝鲜第10师的踪迹。在山中化整为零的北朝鲜第10师忽合忽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但是,如前所述,由于美陆战1师的火力战术已经毁掉了山里的大部分村庄,没有补给的北朝鲜第10师必须饮鸩止渴地靠打家劫舍为生,游击队和群众的关系在继续恶化着,游击队的补给问题也越来越严峻了。在扫荡游击队的同时,南朝鲜军在各个残破的村中组织了民防自卫队,以使民众抵抗北朝鲜军对村庄的抢掠。这样,北朝鲜第10师已完全成为群众的对立面,根本无法开展游击战了。到2月末,还剩6000余人的北朝鲜第10师开始放弃普贤山根据地,向北突围。

尽管北朝鲜第10师在太白山中以游击战形式作战,但在撤出普贤山时,该师却是以正规军作战的形式进行突围的。在俗离山,南部军也向东南方向频繁出击,对北朝鲜第10师的撤退进行了掩护。

这样,北朝鲜第10师便以正规战的形式和南朝鲜第2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开始向北面退去。3月1日,北朝鲜第10师到达荣州东侧的日月山一带,与南朝鲜第2师的阻击部队展开激战。3月4日,南朝鲜第31团团长朴鲁珪上校在和北朝鲜第10师的交战中战死。然而,由于南朝鲜第2师有着联合国军空军强大的火力支援,又累又饿、缺兵少弹的北朝鲜第10师终究无法突破南朝鲜第2师的阻击,付出了严重损失,只得在3月9日再次化整散开,以图寻找联合国军战线的空隙、突出重围。这一次行动,该北朝鲜师有超过800人被俘。北朝鲜第10师再次分散之后,便向东海岸方向而去,在3月15日到达江陵南侧,结果在这里被南朝鲜第9师捕捉,遭到了该南朝鲜师在联合国军空军支援下的猛烈突击,再次被打散,有1000人做了俘虏。这样,只剩不到4000人的北朝鲜第10师只得分两个方向分散突围,一路到达南部军的俗离山根据地,大部则在3月17日夜到3月18日凌晨悄然渗透过南朝鲜第7师的防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中朝军队一方的阵线。虽然北朝鲜第10师残部大部分撤回了中朝军队一方,但在俗离山,南部军和北朝鲜第10师一部依然活跃。短时间内,这里和智异山一样,也将成为南朝鲜方面的又一块心病。

这样,北朝鲜第10师传奇一般的敌后游击战就结束了。从1951年1月18日到达安东附近开始和美陆战1师交战,到3月18日该师残部撤回中朝军队一方,一共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当该师开始穿插时,全师尚是一支充满锐气的部队。当他们回来时,却已残破不堪。然而,对中朝军队以方而言,在这两个月里,他们做出了非凡的贡献:北朝鲜第10师以敌后游击战的形式将联合国军最精锐的美陆战1师拖延了一个月之久,又将南朝鲜第2师缠了整整一个月。如果在加上被他们脱上的其它联合国军部队,则北朝鲜第10师在南部军配合下进行的敌后游击战一共牵制了联合国军包括美陆战1师在内的超过两个师的兵力。这一点,是极其值得称赞的。北朝鲜第10师,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支出色的“敌后空降兵”。

但是,该师最终并没有像南部军那样落地生根,长久地在敌后坚持下去。究其原因,为以下几点相关的因素:

——联合国军以摧毁村庄的方式进行极其残酷的清剿作战,摧毁了游击队赖以生存的根基;

——北朝鲜第10师是正规军,缺乏游击作战经验,其处理群众关系的经验也不如南部军深;

——被逼入山中的游击队脱离了群众,依靠打家劫舍为生,从而导致群众的反感;群众成为联合国军密探的行为,又招致游击队报复,从而导致游击队和群众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坏。随着南朝鲜方面在村庄中建立起村民自卫组织以防止游击队抢掠村庄,游击队和群众的关系最终由鱼水关系变为对立关系。这样,游击队便无法在敌后立足了。

必须指出的是,在游击战的交战战区,最为惨苦的便是当地人民了。客观地说,这些苦难并不完全是由联合国军一方制造的。但太白山脉中,美军残酷的火力战术无疑是这些苦难的首要制造者,对包括很大一部分无辜平民在内右翼人士进行屠杀的北朝鲜游击队则是次要制造者。至于北朝鲜游击队对村庄的抢掠行为,则干脆就是联合国军逼出来的。在智异山中,南朝鲜军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则直接挑战了人类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无论以何种意识形态的名义,这种禽兽行为都是应该被全人类唾弃的。

北朝鲜第10师撤离之后,南朝鲜境内的俗离山和异智山依然活跃着北朝鲜游击队和南部军。对联合国军一方来说,要彻底清剿这些游击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曾一度被联合国军逼上绝路的南部军,已然东山再起了。南朝鲜境内的游击战争,自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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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线上的钟摆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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