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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左右,程季终于回房睡觉了,他一开门看到屋里还亮着灯庄小艾也没睡有点意外,庄小艾说我今儿不困,程季拿走她手里的书,关了音响,把她的靠垫也撤走说早点睡吧,你这种情况还熬什么啊,庄小艾却没有躺下,她轻声说我在想要不咱们还是搬回去吧。程季看了她一眼,笑笑说睡吧,回头再说,说完关了床头灯。庄小艾又把床头灯打开,盯着程季,一言不发,程季被她看的躺不住了,只得又坐起身说那咱们现在要是搬回去了怎么跟你爸妈说啊,得找个理由吧。庄小艾正色道理由不是明摆着吗,你不喜欢我爸我妈,不原意跟他们住在一起。程季闻听此言脸色变了,他不耐烦地说你今天是要声讨我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奉陪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庄小艾说我明天也得上班呢不还是等你到现在?程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家就让你这么呆不下去?我爸我妈有什么对不住你的?我妈每天起早贪黑的做饭,整天操心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比伺候我这个孕妇都上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程季毫不示弱,那行,我明天就去公司吃饭,不需要你妈伺候这总行了吧,我可不想成为你们家的负担,再说了,要求我来你家住的是你爸妈,想回来住的是你,什么时候有我说话的权力,我也不敢享受你爸你妈的伺候,我算哪根葱啊,就这样吧,你跟你妈说我明天就去公司吃饭,这样大家都解脱了!程季这番话把庄小艾气的发抖,她顺手抄起一个靠垫向他砸过去,然后愤然走出了屋子,躲到卫生间里,放声大哭。

庄小艾是越想越委屈,想爸妈还不是心疼自己吗,还不是为女儿好吗,要不然有你姓程的什么事儿啊,就算爸爸爱唠叨程季,那不也是为他的前途着想?老爸这人一辈子爱说教,但他事业的成功不是无缘无故的,没有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又怎么会成功?他只不过是用了相对较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女婿,可没想到这个木头却有如此大的抵触,其实庄小艾知道程季的心结大概在哪里,他总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像是个外人,觉得岳父看不惯自己,这个问题原本庄小艾想今晚跟他谈谈的,在庄小艾看来,她的家庭氛围和程季的家庭氛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庄小艾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没结婚前,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爸爸妈妈,以前她的工资一直老老实实交由妈妈保管,钱不管多少,那是一个习惯,从小庄小艾就不会花钱,标准的乖乖女,她和妈妈也习惯了凡事听爸爸的安排,自从程季走进这个家庭,爸爸妈妈还真是很注意和他的关系,甚至有些过于注意了,比如妈妈,就总把程季当成客人那样,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庄小艾跟妈妈说过很多次不要太刻意,就把他当成儿子一样,随便些,他饿了自然会自己找吃的,冷了自然会自己找穿的,但妈妈说那怎么行,人家孩子在咱们家就得把人家照顾好。而程季也有一个毛病,或者说是一种心里障碍,比如家里的小吃零食你非得给他拿出来递到眼前他才吃,庄小艾有时不太把这个当回事儿,觉得都是一家人不用老让来让去,可几天过去东西吃完了程季就抱怨自己还没吃到,庄小艾说那你为啥不吃,程季说又没人让我吃,我也不知道放在哪儿。庄小艾觉得那就是种心病,程季自己没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人,而且要想真正融入这个家庭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成的,庄小艾着力于想消除爸爸妈妈和程季的这种状态,可是并不那么容易。再比如说看电视,每当有什么好的节目庄小艾就会去叫程季来看,可程季总是冷冷淡淡坐在电脑前不肯站起来,庄小艾觉得奇怪就问他为什么不爱看电视,结果他说那电视轮的着我看吗,我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吗,你跟你妈把那电视霸占的严严实实的,我又不爱看韩剧不爱看那些婆婆妈妈的电视剧,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整天呆在电脑前了。这些事情庄小艾也无语,不能因为他们夫妻俩住在这儿就打乱爸妈的生活吧,可程季却偏偏就计较这些,其实庄小艾也不是不能体谅程季的心情,仿佛寄人篱下般不自在,但我们是晚辈,还是该忍让一些吧。而且程季也不习惯庄小艾家的家庭氛围,他们家是各顾各的,谁也不管谁多少,一个家里是多个个体而不是一个整体,所以他不是很理解庄小艾一家三口的紧密关系,而他自己又渗入不到这个紧密的关系中去,因此也成了矛盾的起因。

庄小艾在卫生间思来想去,想一会儿哭一会儿,感叹自己怎么没遇到豁达点儿的男人,又想到郑麒,如果这时换了他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爸爸也一向欣赏郑麒,一直视他为好青年,会办事肯上进,可是人生总是这样,阴差阳错。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哭的眼睛红肿,看着可怜兮兮,这会儿门把一转,门开了,程季站在门口,看着庄小艾说你在这儿干吗呢?庄小艾不说话,低头回房了。

程季打着哈欠爬上床,边翻身去睡边说我都睡了一觉醒了发现你居然还没回来,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说完,他居然就开始打呼噜了。黑暗里,庄小艾躺在床上无奈的睁着大眼睛,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哀怨的想着自己的未来。

第二天,庄小艾和程季都没再提这事儿,象一口馒头一样,两个人都把它给咽了,但是能不能消化还两说呢。从此,庄小艾开始了提心吊胆的生活,每天从程季下班一进门儿开始,她的心就悬起来了,生怕这位大爷哪儿做的不好又惹爸爸说,她看的出来,程季的心结其实在爸爸这儿,他从小到大没如此集中的受过一个人的数落,虽然没正面交锋,可也是暗箭丛生。

可是防不胜防,有一天晚饭后,庄小艾和妈妈照例去收拾碗筷洗洗涮涮,爸爸拿起扫帚打扫餐厅,程季则去上了个厕所,遛遛嗒嗒的又去了书房,随着爸爸手里的扫帚重重的被放在地上,庄小艾的头一下大了,果然,爸爸开始叨叨:“吃完饭就坐在电脑前头,他哪怕是下楼转转消消食儿锻炼一下我都不会说他,老婆怀孕还得刷碗收拾,岳父岳母这么大岁数了还干活呢,他倒好,年纪轻轻毛病不少,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这种精神能工作好吗?”庄小艾赶紧关上厨房门:“爸你就少说两句吧,您以为有几个男人像你这么勤快啊,他家就是男人不干家务的,我婆婆的规矩,不喜欢男的做这些,这怪不着程季啊,打小就这样,再说了,我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我愿意还不成吗?”爸爸不高兴了,声音也高八度:“我不管他家怎样,亲家这么教育孩子就不对,现在什么社会了,男女平等,你也是上班挣钱的,又不靠他养活,为什么还得跟着屁股后头伺候啊,傻闺女,现在你不让我把他调理好了以后受累的是你,等有了孩子你还得伺候俩人儿吗?你看我是怎么对你妈的,只要我回来的早准帮你妈做饭,只要我在家你们拖过地板吗?”庄小艾正要说话,只听大门啪的一声响,她赶紧跑出去,发现程季已经不见了人影儿。

庄小艾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心里那个无奈,那个无助,妈妈开始数落爸爸:“你就不能小声点儿,啥事儿也得慢慢来,急什么,跟你说多少次了,人家小两口在一块儿过的好好的,到你这儿你就非得给人家打乱,谁干活谁不干活,那是人家俩你情我愿,你管什么啊!”爸爸似乎更来气:“我管什么?我心疼闺女行不行?咱们亏待程季了吗,他就不能对小艾好点儿,你看他成天吊着个脸,这要是我的员工我早把他给开了!”庄小艾微闭着眼睛,胃里突然泛起一股恶心,自从怀孕以来她就没这样过,但这两天却频繁起来,她觉得有些虚弱,无力的靠在沙发,什么也不想说。

但是庄小艾就是庄小艾,她很快的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她想起公司的一个女同事,她的老公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恋爱了七八年才结的婚,他老公是个标准的书呆子,即无情趣又不具备什么生活能力,用同事的话说是为了对他负责任才跟他结婚的,当时听到这话庄小艾还觉得好笑,面对这样的老公,同事采取的方法是不作为,她练就了自娱自乐的本领,加入了一个户外俱乐部,整天跟一群驴友在一起,她说反而比单身时更自由,那会儿每周还想着要约会,现在那个人反正挂着老公的头衔每天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随时都能见得着。同事对庄小艾说,我不能要求他一下子变得又勤快又会讨好人,与其生气他不够完美,不如放开好了,现在这样我觉得挺不错的,他可以继续他蜗牛一样的生活,我也可以尽情的玩,男人啊,别太把他们当回事儿,你太拿他们当回事儿也不见得他们就开心啊。

这么一想,庄小艾释然了许多,想必程季这段时间也不轻松,没准儿他也成天盼着自己被忽视,让他自己呆会儿,想一想也好。庄小艾看会儿书听会儿音乐,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一看是程季发来的短信:“我在门外,帮我开一下门好吗,我忘记带钥匙了。”庄小艾一边起身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个人还真能行在外面逛到这会儿。

程季进门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卫生间,庄小艾帮他铺好被子,准备好睡衣,约摸十分钟程季进来,默默的换好睡衣钻进被窝,伸出一只手拉住庄小艾,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忽然,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泪光:“我刚才回咱们家了,上了会儿网,看了会儿电视,肚子饿了还吃了碗方便面,可是就连方便面我也做的没你做的好吃,老婆,我发现,那里没有你真的不像个家了。”庄小艾感觉到他手里的温度,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不由得也眼眶湿润,她摸了摸程季的头发,就像对待一个小孩子:“我刚才也想了,有很多事情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有一个想法,也许能起点儿作用,你要是觉得行的话我明天去跟爸妈说。”程季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庄小艾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我现在怀孕需要家里人的照顾,可是我也理解你在我们家里有种不自在拘束的感觉,我爸这人性子直,有啥说啥,但是你做的也的确有不对的地方,现在要你变成一个事事都让我爸满意的女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你们各自有各自的标准,所以我想,明天开始你可以回咱们家去住,想过来吃饭就过来,不想过来就自己解决,我想了,你也该锻炼一下自己,将来有了孩子我恐怕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所以从现在开始锻炼也为时不晚,我呢还是住在我家,有时间了有精神了我可也可以去帮帮你,但不可能做到必须,希望你能理解,总而言之,就是暂时的分居,重新过过单身生活,怎么样,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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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这回事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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