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医院看看。”

“10月份就体检了，到时候再看也不迟。老婆，只要你好，我怎么着都行。”他望着我，“就是我死了，也成。”

“呸呸呸！说什么呢？”有时候，我很忌讳说这些话，因为我怕一语成谶，有时候，我就是这么的唯心主义。

“老婆，我能听到你的心。”他苦笑了一下，挑起眉毛，“我的老婆永远都是我心里的样子，想想我也是真有福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自从我懂事以来，我一直在报恩，报爸妈的恩情，报兄弟姊妹的恩情，但是，我欠下最多的，就是老婆你的恩情了……”

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里，已然翻江倒海。

电话响起，我打开一看，是妈妈来的。

“妈，”我故意装得高兴一些，不管遇到什么事，自己去解决，不要让爸妈操心，“妈，我昨天下午就到了。吃完了就睡了，一觉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太渴睡了。”

“哎，怀孕都这样。你身体好点了么？你奶奶想你了……”其实我知道，爸妈奶奶都想我了。

“我还没起床，我下午过去吧。”

“好，小利过来么？”

“他，”我望了董小利一眼，“他这几天加班呢，哪有时间啊。”

“你慢点啊，对了，告诉小利，能挤出时间，就尽量过来吃饭吧，一个人在外头吃，能吃好才怪呢？”

“好的，好的。”终于把妈妈电话挂掉了。

“你，不去上班？”我望着董小利，他工作应该很忙才对。

“只要你答应我，你好好的，我就去。”他神色暗了一下，“还有，小敏，你算没有我，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奶奶，还有很多。生命里面，不只有爱情。答应我，别做傻事，好吗？”

“嗯。”

“以后，不准看到你再站在阳台那里。”

“啊，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自杀！”我紧紧盯着他，“不不，我虽然很难过，虽然难过得要死掉。但是，我不会自杀，不会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咣咣……”很不客气地敲门声。

董小利拍了拍我的胳膊，站起来扭身去开门。

“董小利！儿子给你！我走了！”

“哎，哎……”

孩子的哭声和两个人争吵声还有关门声……我的头，都快炸了。

过了半个小时后，董小利回来了，抱着痛哭不已的洋洋。

我依旧躺在床上，依旧闭着眼睛，依旧在那里假装我什么都没听到，但，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声声都刺入我的心里，我心烦意乱，我胸中有快压不住的无名怒火，我希望，这孩子，快一点从我眼前消失。

“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

烦死了！

“妈妈……呜呜呜，咳咳咳……”谁让你摊上沈丽娟这个妈呢，若是平时看到别家孩子哭得都快岔气了，说什么也会过去抱一抱，哄一哄。但，对你——孩子，你虽无辜，但你的爸妈却给了我最大的伤害，看到你，就仿佛一遍遍看到了自己最心底的伤，一遍遍剥离开破碎的血淋淋的伤口，所有这些，我终究难以释怀。

恨得不是你，但却无法不牵连到你。

“喂，家政公司吗……”董小利给家政打电话，找人来带这个孩子。

我始终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可我的心，此刻早已抓狂了。

家政大姐把洋洋带到楼下去了，我还简短的听到董小利大概交待了一下合同、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问题。

我的耳朵又开始嗡嗡作响，摸摸额头，有些烫。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实在不能木乃伊下去了，坐起来，揉了一把脸：“她呢？”

“啊，楼下，楼下去了。”董小利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你好好休息，我给你订份饭，我去安排一下。”

“我是说沈丽娟呢？”

“哦，她啊。她回上海了，那边起诉她离婚呢。”

“小利？”

“嗯？”

“我们也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

“我现在心里特别乱，我想好好静一静，行吗？”

“老婆，”他慢腾腾蹭了过来，“都是我的错。但求你了，不要拿我的错惩罚你自己，我，我看到你难过，想杀了自个儿的心都有！我不求你原谅，但是，我求你照顾好自己行么？”

“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我没事。”说完，我又重新躺了下来，慢慢闭上眼睛，用沉默抗拒着一切。

董小利还站在边上，我感觉到了他的难过，但我此刻，只想清静一下，最好不要有任何人打搅我，我想弄明白到底怎么了？

“还有，老婆，这些事我来处理，你别生那么大气，你打了沈丽娟是小，伤了自己身体是真。”

“什么？”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什么是小是大的？

“没什么？”他扭身要走。这可不行，必须把话说清楚：“沈丽娟说我打她了？！”

看着董小利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这世界荒唐的可笑啊，她居然说我打她了，看来，她也觉得自己该挨打吧。

我冷笑着问董小利：“你相信我打她了么？”

“我……”

行了，不用问了。是非黑白，有时候，就是会颠倒的。

“不管打还是没打，我在乎的是你不要受伤！”

“那我告诉你，我没打！另外，我都没有骂她一句。因为我觉得，我骂不着她！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要休息！”

董小利站了半天，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