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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真正的木兵,但我们艇上的人员却不是,而且大多数也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水兵,他们是一群农民的儿子,渴望进工厂当工人。我们必须顺应时代,伊万,这些年青人同我们过去可不一样。”

“这倒是千真万确的,”普廷表示同意。“你是永远也不会感到满足的,舰长同志。我想,正是象你这样的人在推动看我们大家前进。”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苏联导弹潜艇只有大约15%的时间在海上,时间很短,因此用不着去讲求物质上的舒适了,“红十月”号载有26枚SS-N-20“海鹰”式导弹,每一枚导弹装有8个50万吨级的多弹头分导重返大气层运载工具,足以摧毁200座城市。陆基轰炸机一次飞行时间只有数小时,必须按时返回基地。沿着贯通苏联东西部的铁路网配置的陆基导弹,总是掌握在克格勃准军事部队的手中,以防某个导弹部队司令有朝一日意识到手中的权力而图谋不轨。然而,导弹潜艇却可以不受任何陆地上的控制,它们的全部任务就是把自己隐藏在茫茫的大海之中。

既然如此,马科对他的政府竟还建立了这样一支潜艇部队不免感到吃惊,这些潜艇上的人员又必须得到信任。因此,他们出航的次数就要比同行们少;一旦出航,还总有一名政治军官相随,由他担任第二舰长,守在指挥官身旁,每项行动都须征得他的赞同。

“马科,你认为你能带着这些农家子弟巡航两个月吗?”

“你知道,我喜欢没有经过完整训练的新兵,他们脑子里要扔掉的错误东西比较少。这样,我就能用正确的方法,也就是我们的方法,把他们训练成真正的水兵。我是在搞个人崇拜,是吗?”

普廷笑着点上了一支烟。“这个话你以前已经说过了,马科。当然你是我们最好的教官,众所周知你是可靠的。”这确实是事实。拉米乌斯向其它潜艇输送了数百名海军官兵,受到了舰长们的一致好评。在这个几乎不讲信任的社会里,他居然能够得到别人的信任,这简直又是一大怪事。拉米乌斯无疑是一个忠诚的党员,一位党的英雄的儿子,他父亲的灵枢是由三个政治局委员送往墓地的。普廷摇动着手指说:“应该让你去领导一所高级海军学校,舰长同志。在那儿,你的才能可以更好地为国家服务。”

“我是一个水兵,伊万?尤里耶维奇。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是一个水兵,而不是校长。聪明人应当有自知之明。”艺高胆大的人应该抓住时机。“红十月”号上的军官,除了三个中尉和医生外,以前都曾在拉米乌斯手下工作过。而那三个中尉同那些初出茅庐的水兵一样,都会乐意服从他的命令。那个医生是毫无作用的。

天文钟敲了四下。

拉米乌斯站起身,按照自己掌握的三位数组合密码调准了刻度盘。当普廷也将刻度盘拨准位置后,舰长拧动把手,打开了保险柜的圆门,柜里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四本密码索引和导弹目标坐标系。拉米乌斯取出信封,把门关上,拧动两个刻度盘,重新坐下来。

“伊万,你估计行动命令要我们干什么?”拉米乌斯问道。象在演戏。

“尽我们的职责,舰长同志,”普廷笑着说。

“说得不错。”拉米乌斯拆开信封上的蜡封,抽出一份四页纸的行动命令,很快地看了一遍。内容并不复杂。

“看来,我们要驶往54-90坐标方位海域,同‘科诺瓦洛夫’号攻击潜艇汇合,新任舰长叫图波列夫。你认识维克托.图波列夫吗?不认识?维克托将保护我们不受帝国主义者侵犯。我们将进行为期四天的探测和跟踪训练,由他追逐我们——只要他有办法。”拉米乌斯暗自好笑。“海军攻击潜艇部队的伙计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能跟踪我们的新式推动装置的办法。哼,美国人也不会找到的。我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54-90坐标方格及其紧靠的方格海域以内。这样,维克托的任务该会容易一些。”

“不过,你不会让他找到我们的,是吗?”

“当然不会,”拉米乌斯轻蔑地说。“我能让他吗?维克托以前是我的学生。对敌人毫不客气,伊万,即使在训练中也一样。帝国主义者对我们肯定也不会客气,维克托搜寻我们,也就是练习搜寻帝国主义者的导弹潜艇。依我看,他要想测定我们的位置有的是机会,演习完全限制在九个方格以内,只有四万平方公里面积。让我们看看,他同我们一起服役以来有了多大长进——哦,对了,那时你和我不在一起。当时我在‘苏斯洛夫’号上任职。”

“你是不是感到有些失望?”

“不,不完全是。同‘科诺瓦洛夫’号一起演习四天,一定是种很有意思的娱乐。”混蛋,他心里骂道。你对我们的命令内容事先已一清二楚,而且也认识维克托?图波列夫,你这个骗子,是动手的时候了。

普廷掐灭了香烟,把茶喝完站了起来。“如此说来,我又有机会观看一位杰出舰长的表演了,捉弄一个可怜的家伙。”他转身向舱口走去。“依我看……”

普廷刚刚从餐桌旁起步,拉米乌斯便飞起一脚向他的双腿踢去,普廷立刻向后倒去,拉米乌斯迅速地跃起,用他那双强劲的渔民的手抓住政治委员的头,顺势把他的脖子朝包着金属板的锐利的餐桌角上砸下去。正着!就在这一刹那,拉米乌斯按住他的胸脯用力往下压。其实,这已大可不必了——随着令人厌恶的骨头断裂声,伊万?普廷的脖子折断,脊柱从第二颈椎处脱落,典型的绞刑型骨折。

政治委员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连接身体的颈下神经已经从其控制的各器官和肌肉上拉断。普廷想要呼叫,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嘴仅仅张开了一下,吐出了肺里最后一口气,一言未发就永远地合上了;他象一条离水的鱼,竭力呼吸,但已是枉然,瞪大的双眼震惊地看着拉米乌斯——没有痛苦,没有感情,只有惊讶。舰长轻轻地将他放到了瓷砖甲板上。

拉米乌斯看到普廷的脸上掠过一丝若有所悟的神情,接着脸色暗淡了。他俯下身去摸着普廷的脉搏。大约两分钟后心脏完全停止了跳动。拉米乌斯确信政治委员已经死去,于是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在甲板上,还小心地在死者鞋上滴了几滴,然后将尸体放到桌上,猛地打开了舱门。

“彼得罗夫大夫立即到军官餐室来!”

医务室就在艇尾几步远的地方。几秒钟后,彼得罗夫已经到场,同时,瓦西里?鲍罗丁也从艇尾操纵室赶来。

“他踩上了我溅出的茶水,滑倒在甲板上,”拉米乌斯一边给普廷做人工呼吸,一边气喘吁吁他说。“我想去扶他,没想到他的头撞到了桌子上。”

彼得罗夫一把将舰长推到一边,把尸体翻过来,然后跳上桌子,两腿分开跨在尸体两边。他撕开衬衣,接着检查了普廷的眼睛——两个瞳孔已经放大,一动不动了。医生用手摸摸他的头,又往下摸摸颈椎。他的手停下了,摸索着。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普廷同志已经死了,颈椎折断了,”医生松开了手,合上了政治委员的双眼。

“不可能!”拉米乌斯大声叫着,“一分钟以前他还活着!”他开始抽泣。“这都是我的过错。我想去抓住他,可又没有抓住,我的错啊!”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是我的错!”他哭叫着,愤怒地摇晃着脑袋,极力装出难以控制自己感情的样子,表演得维妙维肖。

彼得罗夫把手放到舰长肩上,安慰道:“这是意外事故,舰长同志。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有时甚至发生在有经验的人身上。这不是你的过错,真的不是你的过错,同志。”

拉米乌斯轻声地骂了一句,重新控制住自己,问道:“难道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彼得罗夫摇摇头。“即使在苏联最好的诊所里也无能为力。一旦骨髓断裂,就没有希望了,很快就会死亡——不过完全没有痛苦。”医生安慰道。

拉米乌斯长叹一声,强打起精神,脸色十分严峻,“普廷同志是我们的好战友,是忠诚的共产党员,也是一位优秀军宫。”拉米乌斯从眼角看到鲍罗丁的嘴在抽搐。“同志们,我们要继续执行任务!彼得罗夫大夫,你把政委同志的遗体放到冷库里。我知道这是叫人——可怕的,但是,我们返港之后,他应该而且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光荣的军葬,战友们将肃立为他致哀。”

“向司令部报告吗?”彼得罗夫问。

“不能报告。命令要我们保持严格的无线电静默。”拉米乌斯从衣袋里取出一份行动命令递给医生。这份命令并不是从保险柜里取出的。“看第三页,医生同志。”

彼得罗夫瞪大了眼睛看完了行动命令。

“我还是认为应该报告。但是命令明确规定:下潜以后,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任何无线电联系。”

彼得罗夫把命令还给舰长。“太遗憾了,同志们期待我们上报,但是,命令就是命令。”

“而且必须执行。”

“如果是普廷本人,他也只能这样处理。”彼得罗夫表示同意。

“鲍罗丁,你作证,按照规定,我从政委同志的脖子上取下导弹控制钥匙。”拉米乌斯说完将钥匙连同匙链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看到了,并将如实写入航海日记。”副舰长庄重地回答说。

彼得罗夫叫来了他的医疗看护兵,两人一起把尸体抬到艇尾的医务室,装进存尸袋封好。看护兵同两个水兵抬起尸体穿过操纵室,进入导弹舱。冷库的入口在下层导弹甲板上,他们将尸体抬了进去。两个厨师搬开食物,腾出一块空地,他们恭敬地将尸体放在角落里。在潜艇后部,医生和副舰长一起把死者的遗物一一登记,开列清单,一份存入医疗档案,一份附在航海日记上,另一份装进一只密封的盒子里锁起来,保存在医务室里。

在笼罩着阴郁气氛的操纵室里,拉米乌斯亲自驾驶。他下令潜艇沿西偏西北方向2-9-0度航向前进。而54-90坐标方格却在东方。

第二天12月4日星期六

“红十月”号核潜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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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红十月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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