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面的村子很黑,郊区就是这样的,除了马路上有路灯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我快步的走着,其间夹杂着小跑,朝着学校门口的方向。
突然,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几乎把我绊了一跤。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
这个人斜着躺在地上,手里好像还拎着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脸是那种惨白的颜色,夹杂着黑红色的液体布满了整个额头。
“哇~~”
我胃里一翻腾,几乎就要吐了出来,这显然是某个被人砍伤的人,就这样躺在外面冰冷的水泥地上。
连忙加快脚步往外面跑,渐渐的有了灯光,起初很昏暗,越到后来亮光就越强,路面也看的真切了。
沿路不断的会踩到,踢倒,或者绊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各式的砍刀,破碎的酒瓶子,钢管,带血的砖头。最恐怖是踩到一只运动鞋,不是空的那种鞋子,踩上去,好像踩到一个人的脚一样!边上的墙壁,地上,随处可以看到已经凝结起来的血迹,黑色的,像墨汁一样。
像刚刚发生过战争的战场一样,寂静,却觉得恐怖。
远远的隔着一条马路,就看到陈国庆站在对面,一身的西装,边上有个小个子在给他点烟。
“妖怪!这里!!”
陈国庆朝我挥着手,大声的叫着,像一个凯旋的将军一样。李冰他们站在陈国庆的身后。
“哦~~这个就说妖怪阿哥对吧,名字听到过的,难怪那么熟~~”
说话的是在给陈国庆点烟的那个人,我打量了他一眼,个子不高,1米7不到,头发很稀疏,感觉有点面熟。
“我叫秃头,以前跟歪嘴混的~~~”
他刚想说什么,被陈国庆一把推开,上来一把抱住我的肩膀。
“妖怪,没事了,明天,哦,不对,从今天太阳出来开始,吴泾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什么!啥意思!”
我一惊,一把把陈国庆推开,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喏~”
陈国庆往边上撅了撅嘴巴。
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支折断的猎丨枪丨。
是大野人以前用的猎丨枪丨!
双管的套筒,此时枪身却已经折断,但枪管却依然笔直,冷峻的反射着路灯的光芒。
“怎么回事?大野人来了?他人呢?”
我急促的问着。
“恩,那么多人,自然是大野人带来的,他人嘛,现在估计跟这把猎丨枪丨没什么区别了~~”
陈国庆吐出一口烟,被烟雾围绕着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笃定,好像是刚刚看完《古惑仔》在跟我介绍剧情一样。
“什,什么意思~~~”
我竟然一下语塞。
“呵呵,什么意思不要去管了,给侬认个人~~~”
说着陈国庆手朝前一挥,几个人拖着2张床单,像拖2滩烂泥一样拖上来2个人。
“认得吧~~~”
2张被打的血肉模糊,肿胀不堪的脸。
但是他们烧成灰我都认识,这其中一个就是那天在尤嘉带人砍了张宝的那个人呢。
“恩,他们就是~~~”
他们是大野人养的一批东北人,个个身上有人命的,他们已经认了,张宝就是他们砍的。还好我带的人多,不过我一个兄弟的脚被砍下来了,找都找不到。。。
“是不是穿运动鞋的,被我刚刚踩了一脚~~”
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是吗,我等下叫人到对面找找~~这桩事情了解了,这2个人害侬差点吃官司,侬看要卸个手还是卸只脚?还是~~~”
陈国庆问着我。
“这~~~”
我无话可说,那么多人看着,我要是说算了,就放他们走吧。这样我我基本就要被所有人鄙视死了。
其中一个人的一只眼睛,巴巴的望着我,另外一只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了。我认得他,在尤嘉把我叫出来的就是他。那种眼神仿佛一个死刑犯对审判官最后的乞求一样。
“一人卸条腿吧~~”
我轻轻的说着,无奈的别过了头。
那人的眼光闪了一下,分明看到一丝的欣慰。
陈国庆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看到他一挥手,就把那2个人拖到了边上,其中几个掏出了几把三角刮刀。
知道怎么挑脚筋的吗?
2个人被按在了地上,一条腿被拉了出来,上来一个人轻轻的脱下他们的鞋子,还有袜子。
跟腱,人腿上最柔软的部位,三角刮刀插了进去,并且开始旋转。挑脚筋是一定要这样子挑的,三角刮刀最好用,别的水果刀之类的不好弄。
那2人一开始闷哼了一声,我在边上冷眼看着,他们紧闭着嘴唇,竭力忍住疼痛。
但是,随着三角刮刀的刀刃在跟腱里面不断的旋转,刮蹭,他们的嘴唇慢慢的闭不住了。于是开始小声的哼哼,慢慢的变成惨叫,惨叫声越来越响,一直叫到2个人都疼的晕了过去。
接着就是四周的一片死寂。
“看到了没有!骨头再硬,就跟他们一样!~~”
那个叫秃头的似乎在对谁呼喝着,顺着他的声音,我看到一个人跪在地上,一左一右2个人轮流拿铁棍抽打着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歪嘴。
“cao他ma的侬耳朵聋啦,打那么半天连哼都不哼一声啊~~”
那个秃头上去对着歪嘴就是2记耳光。
“喂!秃头,好歹侬以前也是跟歪嘴混的,怎么能这个样子!”
陈国庆一声暴喝,把那个秃头下了一跳。
“是是~~~”
秃头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歪嘴,看在以前大家都是在吴泾镇上面混饭吃的面子上,侬只要讲一声,以后不跟我陈国庆在吴泾作对,我今天就饶了你,你以前的场子,我也不碰,要是想帮大野人报仇的,来找我就是了。。。”
“我呸!~~~”
歪嘴挣扎着,一口混杂着血迹的口水吐到了陈国庆的西装上面。
“ma的,给脸不要脸,给我打死他!~~”
那个秃头上去对着歪嘴的脸上就是一脚,接着边上的几个人对着歪嘴一阵拳打脚踢。
“打什么啊!那么有种的人,ma的,我真恨他不是我兄弟,妖怪,我想,还是放了他算了,侬讲呢?”
陈国庆把西装脱下来扔到了地上,看着我说道。
“这~~”
我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我真的帮歪嘴求情吗?
“妖~~怪~~”
歪嘴的嘴里发出微弱的呼喊声。
“侬不要帮我求情了,给我来个爽气的,让我跟我大哥一道去吧~~~”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不过,我只恨这只秃头狗,当年为了跟我混,把自己女人送到我床上来,ma的,早知道有今天,我非扒他的皮,拔光他的毛。。。。。。”
“我cao你ma的!~~~”
秃头脸涨的通红,冲上去就跟歪嘴厮打在了一起,但随即被陈国庆叫人拉开了。
“妖怪,我陈国庆做人一向讲仁义,像这样的人,我只恨这辈子跟他没缘份做兄弟~~~”
陈国庆在一旁默默的说道。
“哼,陈国庆,侬忘记了当年侬在闸北混不下去,是谁把你收下来的~~”
“是侬歪嘴,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是侬把我介绍给大野人认识,然后我才在闵行站住脚的~”
陈国庆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有种!我今天落在侬手里,也算心服口服,想怎么样你们随便来吧,反正我也就这么100多斤肉,不过我跟侬讲,像秃头这种人,侬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歪嘴,我佩服侬!其实我实在是很想跟侬做朋友,但是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眼睛闭起来!~~”
陈国庆冷冷的说着,从地上操起一根铁棍,一只手慢慢的挽着衬衫的袖子。
“呵呵,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歪嘴嘴角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砰~”
陈国庆手里的铁棍,毫不留情的砸在了歪嘴的头上。
歪嘴立马躺在了地上,身体抽搐着,嘴角流着白沫。
陈国庆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在我快走的时候,陈国庆开车带去我了趟吴泾镇。在吴泾镇的街心花园里面,有个终日捡空瓶子度日的流浪汉。他是个痴呆,嘴巴有点歪,而且看到头发少的人就骂别人是秃头狗。
这个人,就是歪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