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们慢慢打，我回去吃晚饭去了～～～”

老叶的脸色铁青着，看上去很不满意的样子。

“唉～～～走吧～～”

老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挥挥手。

老叶走了，屋子里面一下子又沉默了，只剩下红梅姐在一边默默的抽烟，表哥在牌桌上面使劲的摸着麻将牌。

“收台子，吃饭！”

老黄把桌子上的牌，“哗啦”的使劲一推。

原来堆砌在一起的麻将牌，一下子全都散了。

就像老叶摔门而去那样，人心散了。

换了桌子，我们几个围坐在餐桌边上，不一会儿，上来了丰盛的四菜一汤。

“人老了，还是喜欢吃家里面的饭。”

老黄似乎胃口大开，扒着碗里的饭，不断的夹着盆子里面的菜。

“嗯～～～这个糖醋小黄鱼肯定是红梅烧的，对吧。”

老黄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是的呀，晓得侬欢喜吃的，早上我叫人去菜场买的，侬糖尿病，我糖放的满少。”

红梅姐看着老黄，缓缓的说着。

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年龄，会以为是一对已经结婚了的小夫妻。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会误以为我们是一个很普通的上海家庭。

“嗯，难怪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侬当年烧的那个甜的糖醋小黄鱼。”

老黄“嘿嘿”一笑，他很少笑，尤其是像今天这种时候。

“侬糖尿病啊！侬还以为侬20岁的辰光？要是侬敢乱吃，看我不撕了侬的嘴皮子～”

红梅姐柳眉倒竖，嗔怪着老黄。

表哥在一旁，嘴里含着菜，不动声色的微笑着。

看着他们这2人，我竟然想起了刘娜。

要是刘娜的话，她肯定也会这样说的。

家常饭，吃的时间很短，不一会儿，饭碗空了，菜盆光了，汤碗也见了底。

我把筷子放下，两天没吃饭，觉得吃的真香。

保姆上来撤下了碗筷，端上一套功夫茶的茶具。

“咖啡有吗？”

表哥看看功夫茶的小茶碗，朝老黄抱歉的一笑说道。

老黄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朝保姆挥挥手。

“妖怪，侬要啥？”

老黄很随意的问着我

“我啊？”

我一下子不知所措

“我也咖啡好了，呵呵。”

我记得上次表哥给我喝过的现磨的咖啡，那可比功夫茶香的多了。

“大杨伟那边，没什么吧。”

老黄拿茶水烫了烫杯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然后又注入新的茶水，递给红梅姐一杯，很随意的问着表哥。

“嗯，我早上跟大野人谈过，他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后来还是答应了，给了他十万，另外大杨伟那边，给了二十万，另外，那几个场子的分红，每年多给大野人一成。”

表哥说着，拿咖啡勺在被子里面搅着，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陈国庆。

国庆脸上蒙着纱布，所以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只轻微的点了点头。

“大杨伟，他，怎么样了？”

我悄声的问着，最后的映象是他的胳膊鲜血淋漓，然后身上还中了不少铁砂，一个人倒在血泊里面。

“一条胳膊崩断了～”

表哥很淡然的说着。

大杨伟的手有那么值钱吗？想想以前小汪失去一个手指和一截肚肠的时候，我跟国庆千凑万凑才弄了不到一万块给小汪，小汪死命不要。

“那么现在呢？”

一直不开口的陈国庆突然问了一句。

“在老派里面。”

表哥说得很沉着。

“什么！？”

我惊讶得问道，心想不是明明被小朱送到医院里面去了嘛，怎么还会进老派的呢？难道是。。。

“嗯，他在老派里面。”

表哥很坚决的点了点头，厚厚的玻璃镜片闪烁着。

“事情出了，总归要有人出去顶的。。。”

表哥缓缓的说道

我明白了，那二十万，不是给大杨伟疗伤的，而是买他以后的人生的。

“你们在房间里面，把一个人砍的半死，还有被捅死的陆金龙，不过好在动枪的是他们，大杨伟可以说成是防卫过当，最后失手弄死陆金龙。。。”

表哥滔滔不绝的讲着，简直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老黄在边上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的点头。

“卫兵～当年要不是侬输了钞票跟我出来混，要是侬好好去考个大学，估计侬现在可以去做律师了。。。”

老黄说道。

“嘿嘿～～”

表哥不好意思的笑笑。

怎么能这样！大杨伟，一只胳膊没了，还要背条人命，按照表哥的原话，也就二十年，但是二十年啊！出来之后大杨伟要40多岁了，还是个残废，叫他今后怎么生存。

但是转念一想，除了这样之外，又能怎么办？

是叫我，还是国庆，站出去顶这个被别人扣在头上的尿壶！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是自己，或者是自己兄弟，都是不情愿的。但是当悲剧的主角换成别人的时候，最多几声唏嘘，几声长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