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轻的时候,在美国人创办的教会里,半工半读过很多年,也许借着听英语,回忆往年的时光?
陈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好,陈每看到父亲学英语,便拿着个小板凳,坐在父亲身边,一起学习,一起聊天。
有一次,我听父亲给陈讲了个故事。
他说,有一个学生学了点英语,想给家里学封信,但是单词不够用,只好加上点汉字:
Father Mather 敬禀者:
儿在学校读Book,
各门功课都Good,
只有Englishi不及格
陈听了哈哈大笑。
但是,陈和母亲的关系,却有些不妙。
刚回家时,大家很高兴,很亲热。但是,住了些日子,矛盾就渐渐显露了出来了。
我的父母,习惯早睡早起,晚上7点钟,就熄灯睡觉了,早晨5点,父亲就会起床晨练,一般是在院子里跑几圈,然后到街上买豆浆油条,7点吃早餐。
我和陈习惯于晚睡晚起。往往我们起来,父母亲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老人们坐在桌旁,耐心等侯儿子、儿媳的到来。
当我们坐下的时候,母亲脸色有些不悦。
按北方人的传统习俗,婆婆和媳妇,地位是不平等的,就家庭内政,婆婆是一家之主。媳妇则是在婆婆指挥下的“长工”,婆婆死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继续实行对媳妇的指挥和训斥。当然,新社会,这一套老规矩没有了,但人们思想中,还残留着一些痕迹。
我以前回家,也睡懒觉,但是,母亲从来笑嘻嘻的,并无一点不悦。看来,在她的观念中,儿子可以睡懒觉,媳妇则不可。
陈是很敏感的人,她立刻改变习惯,早晨很早就起来了,清扫庭院,上街买早点,都统统包下了。母亲见状,脸色也明朗起来了。
我的心里却有些难过。
当时,陈已经怀孕几个月了,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对她说:“从明天开始,你多睡会,我起来买早点。”
“还是我来吧。只要你妈高兴就好。”陈看到我情绪不高,又加了一句:“不光是为你妈,多活动活动,对我们的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有一天,陈上街买了一只鸡,炖好后,放在一个大碗里。
中午吃饭时,母亲把两个鸡大腿撕下来,分别放在父亲和我的碗里。我看到,陈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我的父亲发现了,立刻把他碗里的鸡大腿,放进了陈的碗里。
“爸爸,你吃吧!”陈又送了回去。
回到厢屋,陈坐在床上抹眼泪。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在湖南,鸡大腿是给尊贵的客人吃的,我第一次到你们家来,应该算客人吧,可你妈为什么这样?你问问她,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你多心了,湖南的风俗,她怎么会知道?”我解释说。
“不,她对我有意见,我已经看出来了。”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