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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核武老人魏世杰的早年笔记,说的是发生在中国核基地的真人真事。除了个别人物采用化名,绝对原汁原味,我整理了几段,先给大家端上。

一不眠之夜

毕业前的一天,我和同学李献文被通知到系办去,说有重要的事。济南的七月,骄阳似火,赶到系办,已是汗流浃背了。系办的秘书,我们经常戏称她陈老太婆的,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见我们来了,先让我们坐下,然后迅速关上办公室门,转过身盯着我们。

陈老太婆个子不高,戴高度近视镜,表情经常严肃如法官,让人怕怕的。“莫非我们犯错误了?关门干什么,难道怕我们跑了?”正胡思乱想呢,陈老太婆开口了:“二机部九院来选人了,条件很高啊,又红又专,宁缺毋滥,可严了。山大那么多毕业生,只有你们两个被选上了,太不容易了,我祝贺你们!”此刻,她的脸上浮现出平时难得一见的笑容,听到这儿,我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很小的带塑料皮的笔记本,递给我们,说:“一点小礼物,收下吧。”

我打开看时,第一页上写着她的祝词:听毛主席话,永做革命人。

我当时心情激动,很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我在大学里政治表现并不太好,大二时因为说了“三面红旗”的坏话,还受过一顿批判,毕业鉴定中赫然有“该生重业务不重政治,不靠拢组织,要求进步不迫切,经教育后才有所好转”之类的话。我的学习成绩尚可,说“专”,也许靠点谱;说“红”,那是绝对谈不上的,大学五年,竟然连个入团申请书也没有写啊。当时,涌上心头的第一个感触就是党太伟大了,太宽容了,我对党如此冷漠,它却依然信任我,把这样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惭愧。

九院是干什么的,当时并不知道,虽然陈老太婆说是“国际阶级斗争的工具”其实和没说差不多,心想可能与国防有关,但压根没想到是原子丨弹丨。

回到宿舍,同学们议论纷纷,多数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一个留校做助教的还企图和我交换,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那天晚上,我通宵未眠。是兴奋?激动?对前途充满憧憬和向往?对神秘工作的紧张和不安?非也。我想到的是一件让我魂牵梦绕的一件心事。

我从小喜爱文学,喜欢写稿,几乎成了病态。但稿子难以发表,每次接到退稿,心里就要难受一阵子,难受劲一过,便又废寝忘食地写起来,总梦想有一天我写得东西能变成铅字,大二时,一篇二百字的“谈灰尘”终于在《山东科学小报》发表了,我当时的兴奋简直无法形容,后来又发表了十几篇“豆腐块”,别人怎么看不管他,自己却俨然以“科普作家”自居了。

进入保密单位,听说严禁向外投稿,我这多年的心血和追求不是付诸东流了吗?焦虑、沮丧又无可奈何,让我很是痛苦不堪。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点牺牲简直是微不足道的。九院副院长、著名科学家王淦昌在苏联杜布诺联合核子研究所,发现了一个基本粒子,叫 “反西格玛负超子”,再努力一下,很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然而他接到国家的命令后,立即启程回国。我的一个姓方的室主任来九院之前在科学院是公认的新星,每年都有几篇论文在国际权威期刊发表,他的名字也突然在所有期刊上消失了。

难道他们都是自愿的吗?难道都是毫不犹豫?

是的,很多文章都是这样写的,但我不太认同。别人怎么想我不敢臆测,反正我不是自愿的,是很勉强的。可能这样说会有人贬低我,说我境界太低,但事实确是如此,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我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当一名普通中学教师的准备。我想,我可以一面教学,一面从事自己心爱的写作活动。我还梦想着,美国有一个阿西莫夫,苏联有一个伊林,他们写出的一系列脍炙人口的科普著作,影响了多少人哪!为什么中国就不会有一个——然而,陈老太婆的几句话,彻底粉碎了我的梦想。当时的体制就是如此,组织一旦决定,就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

第二天,我把多年收集的一大堆科普参考资料,送给了有同样爱好的任同学,他喜出望外,我则心如刀绞。

二进退维谷

火车西行,西行,一直开到了青海西宁。

我们的报到证上写着“报到地点:西宁大厦232号房间”。报到后在九院西宁办事处(绰号小楼)住了很长时间,每天吃了玩、玩了吃,所谓玩,就是逛大街逛公园;所谓吃,就是吃食堂或者下馆子,而且,一报到就发了工资,居然有一百多块!要知道当时在沿海地区,大学生的工资才50多元, 我们还没开始干活呢,就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真是“穷汉得了个驴”,大家颇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但时间一长,就有些无聊了。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动静。我们年轻轻的,老这样游手好闲地呆着,怎么能受得了?再说了,让我们来,不是有重要的事业要干吗?这样呆着不是浪费时间吗?正困惑时,遇到一位从上面(221基地)下来的老同志,姓于,晚上到我们房间串门,便谈起了我们的疑问,他哈哈一笑说:急什么?急也没有用,也可能好几年不让你干活呢。“啊?”大家一听吓了一跳,他接着说,“当然,你们都是学生,单纯,简单,审查起来简单一些。”老于似乎很能吹牛,记得印象最深的有两点,一是中央委员论,二是对象配给论。

“能到九院工作,那可不得了啊,相当于中央委员,可别小看了自己。”

“你们有没有对象?没有,那没关系,组织上从北京上海招来了大批女孩子,凡是没有对象的每人配给一个。”

后来,我在221还遇到了这位于先生,说起“小楼夜谈”,我说我到现在也没有对象,你不是要配一个吗,在哪儿?他笑起来,说当时看你们一个个挺难受,给你们打打气。此是后话。

闲来无事,我在小楼瞎溜达时,还发现有一对挺神秘的夫妻,他们大约40岁左右的样子,个头都挺高,长的也都挺帅,男的圆脸,戴眼镜,女的瓜子脸,短发,举止温文尔雅,看样子挺有学问。但他们的宿舍里经常传来吵架的声音,说的是上海话,阿拉阿拉地,似乎在争论什么,我们有时想靠近门偷听时,里面却沉默了。

后来有人告诉我们。他们是从东北某军工厂调来的,男的姓杜,女的姓章,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高级工程师,厂里开始坚决不放,是二机部拿着“尚方宝剑”硬压着给调来的,但因为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复杂,九院的政审一直没有通过,既然通不过,那就放他们回去吧,厂里巴不得他们赶快回去,但不,这个地方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来了,要走,比进来还难。就这么吊着,已经半年多了。

不久,我自己也体会了一下想离开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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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老人26年吐血亲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中国核基地生活!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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