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就叫一力降十会。”田豹子很肯定的说道,“与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一模一样。现在你受伤了,江队长也受伤了,而你们的人又不能全部联系上。钉子的人在暗处,李森也受致于钉子,表面上钉子实际占着上峰。同时,日军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大岛亲自来到车上,就是要查叛军的事情。我估么着,这么下去,等到热河或喜峰口的时候,你的人肯定还有损失。你只认识你们领头的人,可他们发展出来的士兵其实你并不认识。如果想要阵前起义,你也只能领导这些头目,如果头目一旦出了事,就等于失去了兵源。刚刚你损失了两个同志,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能带来多少士兵,但实际上他们一死,他们所带的士兵也就失去了你们的指挥,对吧?”
“没错。”欧阳烈只得点头,“我估计至少失去了几十甚至上百的士兵。我也一直在考虑,如果我在车上动手,先干掉钉子的人,也不是不可能。但万一冲突闹大了,还是被鬼子捡了便宜。只要一出事,肯定鬼子就会抓住马脚,那样的话……得不偿失啊。”
“钉子也是这么想的。”田豹子笑道,“所以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会想尽一些办法,既保存自己的实力,又要尽可能的除掉你们的人。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这个钉子是个玩心眼的高手,咱们俩个绑一块,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欧阳烈没说话,但却知道田豹子说得没错。这个钉子绝对是个玩心机的高手,现在欧阳烈与江涛全都在钉子的手下吃了亏,而刚刚钉子又派出杀手去杀田豹子,说明钉子心里很明白,只要没有了田豹子、欧阳烈与江涛的话,这军列上的八百义兵,尽皆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且钉子这个人做事很绝,如果最后他无法完成任务的话,他宁可将所有人都暴露出来,让日本人将这些人杀光,也绝不会让欧阳烈顺顺利利的将义兵带到前线去。
对付这种抱着鱼死网破心态的敌人,往往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那你刚刚说一力降十会?”欧阳烈又追问了一回来,“咱们现在不稀一切代价,先干掉钉子再说?”
“不,来不及了。”田豹子摇了摇头,“而且,干掉钉子的力度,还达不到一力降十会的程度。我现在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可是我刚算来算去,时间不够。”
“什么时间?”欧阳烈忙问道。
“火车的时间。”田豹子拍了拍火车的椅子,“说实话,这破火车的速度不算太快,许三姑带着的马队肯定能跟得上。但毕竟我这主意想得太晚了,火车现在应该已经进入热河的地界,时间上有点来不及。如果能担误火车几天……不用多,三天,只要有三天的时间,我就能办成一件大事。不管是鬼子还是钉子,谁也休想再动我们的人马。”
“就是你说的一力降十会?”欧阳烈有些激动。
“没错,一力降十会。”田豹子点点头。
“好说,想让火车停下还不容易?”欧阳烈却笑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刚刚停车的时候,洼塘地方部队上的同志已经有两人混上车了,并且与我交换了情报。地方区委明确表示,现在总部的命令就是一切行动以运送兵源为主,所有地方上的同志全都会支持我们的行动。你在这等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说完欧阳烈站了起来就要往车厢外面走,却又立刻停了下来,“咱可说好,最多就三天。你要知道,前线那里,鬼子需要这批建国军,我们的人同样需要这些义兵。八百人投入战场能造成的影响,我就不和田团长多说了,我们这些人早一天投入战斗,热河保卫战就多一分希望。”
“欧阳长官放心,不把你这八百人平平安安的送到前线去,我田豹子以后也法脸再活着了。”田豹子立刻拍了拍胸脯。
“好。我就信你一次。”欧阳烈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而后走出了车厢。
田豹子坐在那里却有点惊讶,据他所知在同昌城附近有***的旋风支队,在热河还有热河总队,而实际上照欧阳烈说来,这里许多地方似乎都有***的部队。这***到底有多少人啊?怕是自己以前真的有点小瞧的***人了。
在同昌地面上,独立团的实力似乎要稍强于旋风支队,那是因为杨欣带着旋风支队的主力随马司令去了吉林。而与整个辽西地区比起来,他这小小的独立团,似乎根本无法与***的部队相比肩了。
这到是越发的让田豹子坚信,以后在抗日的过程当中,多与***人亲近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时间不久,约半个小时之后,突然一阵暴炸声传了过来,虽然听起来极远,但动静不小,田豹子扒着车窗一看,只远远的看到一片白色的硝烟升腾而起,估计是铁路的铁轨被炸断了。
田豹子吸了口冷气,这些***人果然敢说敢干,这铁轨一断,火车想走也走不了了。重修铁轨是否需要三天时间,田豹子不知道。但人家欧阳烈已经履行了承诺,那么下一步就看田豹子如何一力降十会了。
爆炸声传来的时候,钉子略有些吃惊,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钉子:“有意思。”刚刚发动的火车又停了下来,小钉子的眼中却显出一丝惊恐:“组长,这一定是***干的。他们炸铁轨干什么?难道他们自己也不想去热河了?”
“有意思。”钉子却还在重复着自己的话。
小钉子没明白钉子的意思,但却不敢再问。他左右看了看,车厢里面的建国军士兵有点乱套,纷纷扒着车窗往外看,但因为距离的原因,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坐在附近的几个建国军士兵则几乎同时看向了钉子这里,但见钉子又没什么反应,他们也只能继续坐着。
钉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含在嘴里,小钉子立刻点上洋火递到钉子的面前,钉子狠狠的吸了一口,却转过头看向了小蝴蝶:“我在组织干了六年,田团长这样的军官我是头一次遇到。如果放在关里,别说是团长,只要熬上几年,得了上峰的赏识,就算是旅长、师长,我看也不在话下。地方军当中,大头兵我见得多了,包括那些当官的,光会瞎嚷嚷,懂得打仗的能有几个?”
“组长的意思是说,炸铁轨是那个贼道士的主意?”小钉子接了一句嘴。
“不然呢?***为什么要炸铁轨?”钉子反问道,“虽说***在洼塘地方上也有点人马,不过十几条破枪罢了,难不成他们还敢劫军列?”
“那……贼道士炸军列又是什么意思?他独立团的人就算全员出动,也劫不下军列吧?再说……”小钉子想不明白,“他不是奉了朱总监的命令,要保护军列吗?”小钉子又拿眼睛四下瞄了瞄,“***的人是不少,可谁都没有枪,还敢和鬼子在这里玩命?这还没出洼塘地界呢,真要动起手来,光是洼塘地方上的保安团就把***全给收拾了。”
“想办法联系李森,去看看日本人的动静。”钉子没理会小钉子问话,却突然下了命令。
小钉子不敢犹豫,立刻站起身往前面车厢走了过去。
钉子又吸了一口烟,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惜了,如此人才,我却非杀不可。”
他的声音不高,但一边的小蝴蝶明显的抖了一下身体。钉子轻笑一声:“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会给你一笔钱,再把你送到关里。”看小蝴蝶仍然低着头,钉子又笑道,“哑药我自会给你解了。只不过事情要快,哑药毕竟不是补药,这时间要是长了,就算我给你解了毒,怕是对你的嗓子也有影响。李森也是个人才,就看他是不是真把你放在心上了。我这双老眼虽然有点晕花,但我还看得出来,为了你,李森还是会听我的话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象个木头一样,对女人动了心思却不会也不敢说,只知道卖死力气罢了。”